“吃菜,别光顾着吃饭。” 饭桌上,祁同伟看到肖若云用筷子夹来的鹅肉,受宠若惊的微微站了起来。 “同伟啊,听说你现在的工作,是在一个县城里担任县委副书记?” 肖若云笑眯眯看着祁同伟,越看越满意。 既然钟老爷子并没有明显的反对意见,那肖若云现在是真的有将祁同伟当女婿看的意思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一时间,肖若云也在内心赞叹。 难怪女儿会放弃侯亮平,选择了祁同伟。 无论从当下的哪个方面来看,祁同伟都比侯亮平要更加优秀。 “妈,可不止是县委副书记呢,同伟还兼任了县政府常务副县长!” 钟小艾连忙开口,炫耀般的揽住祁同伟的臂弯。 瞧瞧,我的男人就是这么优秀! “那还真挺不错的。” 肖若云笑着颔首。 一旁端坐的另一个女人夹菜的手微微停顿。 这个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小艾啊,你可是为钟家找了个乘龙快婿。” “听说你的年纪,还只有28岁?” 女人侧头看向祁同伟,目光之中带着审视。 祁同伟经过钟小艾的一一介绍,自然知道这就是钟家老二,钟爱国的妻子。 于是连忙笑道:“过了7月份,就是满29了。” “那也挺不错了。” 女人态度似乎有些冷漠,“不过毕竟只是个贫困县城的副书记,当初爱国想要将你调入发改委,但是你却选择了拒绝” “伯母!” 钟小艾有些不悦:“那是秦书记的主意!” “呵呵。” 女人不置可否的轻声一笑。 秦远方的主意?那也得当事人同意不是? “既然进了咱们钟家,那就得按照咱们钟家的规矩来,而不是想着去攀附别的靠山。” 她自顾自低着头拨弄碗中的菜,意有所指道:“想要借钟家的势,又想巴结别人的政治势力,莫非是有将来自立山头的打算?” 此话一出,原本还气氛宁和的饭桌上,倏地静谧下来! 只有钟老爷子还在淡定吃饭的嘴,响着微弱的咀嚼声。 他老脸淡然,好似全身心投入美味的饭菜之中,全然没听到外界的针锋相对。 “伯母,汉东是平原地带,没有山头。” 祁同伟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女人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肖若云已经很是不悦。 “伯母,听说钟鸣现在是在化能工作,如今是什么职务了?” 钟小艾故作好奇的问道。 这也让女人脸色瞬间不愉。 “钟鸣啊?他现在已经是化能集团的中层干部了,主管地方上的发电投资。” “哦——” 钟小艾拉长了鼻音,诧异道: “咦?我还以为钟鸣现在是化能的副总经理了呢?毕竟背靠咱们钟家,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个正处级干部?” “而且还是企业的正处?” “不像我的同伟,他呀,一个人在汉东省单打独斗了这么久,前些时日才凭借自身的能力,被省委秦书记看重,提拔为地方县城的三把手。” “当然,只是个副处级而已,和钟鸣还是比不上的,您说是吧?二伯母?” 说完这句话,钟小艾就没再去看二伯母的脸色,悠闲给祁同伟夹起菜来。 二伯母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起来。 谎言永远不会伤人,只有实话才最为疼痛! 她的儿子钟鸣,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身为钟家的嫡系,背靠钟爱国如此强大的政治资源,现如今还是个正处级。 虽然,这其中有钟爱国故意磨练的心思,但这也证明了在心性方面,自己的儿子还是不太行。 否则,为何钟爱国动了想将祁同伟调入发改委的心思,而对自己的儿子不闻不问呢? 说白了,还是能力上有差距嘛! “吃饱了。” 正当二伯母还在酝酿着反击的手段时,钟老爷子已经将碗中的饭菜全部吃完。 他轻轻放下碗筷,用丝巾擦了擦嘴巴。 略带浑浊的目光,在二伯母的脸上停留。 “钟鸣他妈,你应该也吃饱了吧?” “我?” 二伯母脸色一僵,看了眼碗中几乎没动的菜。 “没吃饱?那就去房里吃!” 钟老爷子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家的习惯?在饭桌之上,只吃饭,不交流!” 二伯母低下了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同伟啊。” “哎!爷爷!” 祁同伟连忙起身。 听到这句爷爷的称呼,肖若云与钟小艾默默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眸中看到笑意。 “呵呵,不错。” 钟老爷子并没有对这个称呼不满,反倒对祁同伟愈发欣赏。 “看来你没有忘记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真! 既然与钟小艾都见了家长,还在一张桌子上享用美食,那还有什么必要见外呢? 大大方方的叫,有什么怕的? 这也是去伪存真的一部分。 “我看你一直闷头吃饭,应该是真的吃饱了吧?” 祁同伟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笑道:“爷爷,说实话,我没有吃饱,因为厨房搞得菜实在太好吃了。” 这也是真话! 哪怕祁同伟上一辈子担任过厅长,但也从未吃过这么有水平的菜。 刚才差点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好,那就再盛一碗饭,今天来这里,必须要吃饱!” 钟老爷子意味深长一笑:“吃饱了,才有力气下棋!” 祁同伟又连干了两碗饭。 本就对祁同伟看不顺眼的二伯母,更是在内心暗讽,真是个乡巴佬! 也不知道小艾是怎么看上他的! 居然连自己介绍的年轻才俊都不予理会,反而找了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乡下人。 祁同伟当然不知道二伯母的心思。 实际上,他在干饭的时候,已经在思考,等会的棋局要如何下了。 钟老爷子找自己下棋,究竟是单纯的为了下棋,还是有所考量? 祁同伟陷入疑惑。 这一点很重要。 关乎着等会,他到底要不要倾尽全力。 他突然想到钟老爷子一直强调的“真”子。 内心也隐约有了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