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一过，直播又要开始，韩副导带着人进了院子。 沈念安房门大敞，女助理刚到门口就发现床上没人，进浴室一看也没有。 向明站在顾羡安房间这边，对着窗户一瞧，瞬间瞪大眼睛，默默退回去。 女助理：“沈老师没在。” 向明：“沈老师在里面。” 韩副导没注意到他怪异的神色：“那敲门去啊！” 向明一脸为难：“他们还在睡。” 韩副导终于意识到什么，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他们？睡……睡？你是说……沈老师在里面……两个人？” 向明拼命点头。 所有人立刻睁圆了眼睛，纷纷冲上前，走了几步又被那女助理一把拉住。 “等等等等，你确定里面能看吗？” 向明认真思索着：“都穿着衣服的，都是睡着的，应该……可以吧？” 下一瞬，四个脑袋已经齐刷刷地挤在窗外。 床离得不算太近，顾羡安躺的又是靠窗这边，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床上不只一个人。 因为沈念安是趴在他身上睡的。 她的左手还按在他胸膛上，而他的左手正搂着她肩膀。 这姿势，和上次在山洞里几乎一样。 四人互相看看，全都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韩副导思索片刻：“算了算了，等他们醒了再过来播吧。” 上次在山洞可以直播，是因为谁都知道那种情况下双安不可能真做过什么，而且一整晚都有旁人在。 但现在，两人居然都躺一张床上去了，还都穿的睡衣。 这要播出去，话题是有了，但某些污言秽语恐怕也要跟着来了，最后被羞辱得最多的必然还是女方。 这点底线，节目组还是有的。 何况双安平时也没摆过什么架子，对打工人一直挺友好，他们当然也懂得投桃报李。 不过走出院子时，向明还是不解地摸了摸胸脯：“那样睡，顾总还能喘气吗？” 韩副导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个单身狗懂什么？人家那叫情趣，说明感情好。” 然而事实是，顾羡安确实因为喘不上气才醒过来。 胸口一直被压着，他都差点梦魇了，一清醒就准备把身上的东西推开。 但手臂刚动，就忽然意识到什么。 睁眼一看，直接愣住。 两人说了很久的话，讲了很多故事，沈念安听着听着就在他床上睡着了。 这些他是知道的。 怕吵醒她，他还特意挪到边上，把中间一大片位置全让出来。 然后默默躺在一边，看着她的睡颜出了神。 结果……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最后又会以这种熟悉的姿势搂在一起。 上次在山洞里就这样。 高中的时候，偶尔她不想回家，去他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借住时，也会这样。 对他毫无防备，听累了趴他床上就睡。 真是心大啊。 顾羡安低声笑笑，却没再动弹，就这么继续搂着她。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安静的模样，慢慢又睡了过去。 最后依然是他先醒。 不过他才刚动，沈念安就也醒了。 四目相对，他莫名有些心虚，沈念安眼中更多的则是茫然。 反应过来后，她也没慌乱，淡定地撑着他胸膛坐了起来。 当然，还趁机摸了摸他胸肌。 手感真好。 “空调开太低了。”她搓了搓手臂，理直气壮地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嗯。”顾羡安轻声笑笑，伸手把温度调高些。 “几点了？”捞过手机看了眼，她顿时又四仰八叉地躺下去，“好像就等吃晚饭了。” “嗯。”顾羡安侧着头看她，“时间过得真快，一个下午又要过去了。” 沈念安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躺平的日子就是爽啊。”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顾羡安开口：“去兜风吗？” 沈念安忽地坐起：“去去去，大好时光别浪费了。” 发现没在直播，两人乐得不行，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就往外冲。 那辆机车放哪儿他们一直都知道，但为了防止再次私奔，钥匙被没收了。 “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顾羡安眉欢眼笑，蹲下身去寻下面的连接线。 沈念安好奇凑过去，还没看清做了什么，就见他已潇洒起身，拍拍手上灰尘：“好了。” “这就好了？” “不然呢？”顾羡安笑着拿起头盔帮她戴上，扣稳后再去戴自己的。 远处的工作人员刚注意到两人，就听见一阵轰鸣声，转瞬间人和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唉唉偷车贼！” 山上之前就去过了，这次他们一直沿着海岸线逆风而行。 海天相接，从上到下一片湛蓝，酷炫的黑色机车一路疾驰，仿佛要冲破广袤无垠的天际线。 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从人群间穿梭而过，只留一串欢快的笑声回荡在海风中。 自由来去，无拘无束，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他们两人。 经过客栈，穿过村庄，上坡下坡起起伏伏，最终在一片没人的沙滩停了下来。 “居然没人？那就是我们的了！” 沈念安把头盔一放，迫不及待就往前冲，在沙滩上踩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看着远去的背影，顾羡安下意识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又按下录像键，将她所有的欢声笑语都记录进去。 然后，踩着她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追逐而去。 快要靠近水面时，沈念安忽然回头：“我想起来了！” 顾羡安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她：“想起什么了？” “上次看你骑车我就觉得眼熟，你赛车的时候，我去看过对不对？” 顾羡安点点头，满脸都是笑意。 “还有，我去海边玩的时候，你也在，对不对？” 顾羡安继续笑着点头。 “还有……”沈念安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他收起手机，一步步走过去。 还没到她跟前，她就忽地弯下腰，捧了水拼命往他身上洒：“还有这个。” 顾羡安毫不意外，无奈地摇摇头，站着让她泼了一会儿才开始反击。 海浪打来，岸边的两人瞬间湿了鞋子。 这下也不用顾虑了，直接往海里冲，哪里方便就从哪里泼水，到最后全身上下没一处干的。 直到玩累了，沈念安才叉着腰站在水中，偏头看着他：“好像有点幼稚？” 顾羡安点头：“很幼稚。” “害！谁还不是个小朋友了？幼稚怎么了？” 见她弯下腰脱了鞋，整个人跳起，用尽全身力气把鞋扔远，又赤脚踏浪而行，顾羡安再次低低地笑出声。 笑着笑着，却忽然鼻子发酸。 不是幼稚。 而是早在他们的少年时代，就该如此。 只是这幸福，迟来了十年。 他们花了十年，才暂时摆脱桎梏，却永远不知道，这样的自由能维持多久。 沈念安还拉着裙摆在海里蹦跶，背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手腕。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她正执着于寻找海里的生物，那只手就已缓缓滑下，一点点推开她手掌。 然后，与她十指交握。 她好奇地回头看他一眼，并没挣扎。 顾羡安温柔地笑笑：“我们走走吧。” “好啊。” 于是，他就这么紧紧牵着她的手，沿着海浪漫步在夕阳下。 不提过去，不问将来，只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