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的第一条,就是健身。丁虎如今的体重是七十斤,曾经的他人高马大体重一百八十斤,俗话说君子不重则不威,现在的丁虎连说话都没有底气。 他变卖了许多家当,连祖传的一把青钢剑都卖掉了。丁之山以为儿子要购置钢料开始打铁,没想到丁虎买了大量的鸡鸭鱼肉回来胡吃海塞,打铁的事情更是问都不问。丁之山开始怀疑丁虎是不是中邪了,他偷偷找了一个道士。道士急忙赶到丁家,丁虎已经吃饱了开始健身,道士妈咪妈咪哄地念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在丁虎身上又是泼水又是画符,丁虎懒得理他继续健身,道士一场法事做完对丁老爷子说:“你家儿子只是大病初愈,饿得慌,无事无事!” 两个月后,家底见空,丁虎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刚开始老爷子和余秀儿有些奇怪,渐渐的他们开始支持丁虎,老爷子伤势没有复原不能打铁,铁匠铺也就直接关门了,期间金齿帮的人竟然没有来闹事。有几个原因,一是铁离国经常有一支小队伍前来骚扰香门城,城主陈飞烦不胜烦,命金齿帮四处打探情报,导致金齿帮人手不足。二是有位江姓大人物即将抵达香门城,所以城中的官员要准备迎接,其中金齿帮就负责城市的安全,只是这大人物说来又不来,一拖就拖了两个月,金齿帮也就无暇顾及丁家这一亩三分地。 这一天丁虎一早就出门了,他穿着一件威风凛凛的大氅,这件大氅丁虎一直没有变卖,就是留着今日所用。余秀儿看得出神,当年丁虎就是穿着这件大氅骑着马带着她在草原上奔跑,天天看着感觉不出来,如今相公穿上大氅出门,再也不是那个瘦骨嶙峋的痨病鬼,余秀儿只觉得心头乱蹦,相公的身上有一种大将的风范、王者的气质。 丁虎出门径直往城内走去,他的心里有个名单,名单上有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是香门城有钱的主,这些人有一个受过丁家恩惠、有一个曾今和丁家生意往来密切、有一个女儿差点嫁给丁虎、有一个曾今是丁老爷子的挚友、最后一个却和丁家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的丁虎剪了头发修了面,满面春光身体健壮孔武有力,衣着光鲜大氅飘飘威风凛凛,再加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王者气质,让人一看就以为:此人非富即贵! 也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和别人谈生意。而今天,丁虎一定要从这五家里找到一个合作伙伴!这就是振兴丁记铁匠铺的第二步。 丁虎一路往北走,用最后的钱购买了几件送人的礼品。前面是两条主街道,经过街道就能到达第一家,这家家主受过丁老爷子恩惠,想来几率要大一些。但是丁虎却在第一条主街道被人给拦了下来。他们大约五人,动作整齐划一,听起来像是士兵,而以往通行无阻的主街道却被设了关卡。 一个兵头没好气地说:“交钱!交钱才能过!” 丁虎纳闷,记忆力这条路并没有关卡,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已经三年没出门了。 “兵大哥!为何要交钱?” 兵头有些不悦,换做平时早就轰人了,但他此时上下打量着丁虎,此人高大英俊气质不凡,也许有些背景,他说:“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条路是国家的,现在由江国舅代收过路费。” 旁边的一名士兵上前说:“江国舅知道不?国舅!皇帝的舅舅!听调不听宣!牛着呢!” “原来是私设关卡。”丁虎心中嘀咕。 就在这时来了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马车上蹦下来一个衣着光鲜的矮小中年男子,他一见到兵头就乐呵呵地奉承:“啊呀呀!王总教头!几日不见,总教头容光焕发。”矮小男子一边说一边走向兵头,兵头也笑眯眯地上前几步说:“李老爷收获颇丰啊!” “哪里哪里,承蒙你们照顾!”李老爷常年经商,客套话特别多,此时马车上的帘子掀开,一个美艳女子的黔首探了出来,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士兵,又看了一眼丁虎,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她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李老爷,你这车货物最少十两银子!”另一个士兵上前说话,却被兵头瞪了一眼。 李老爷看了那名士兵一眼说了句新来的吧,他将二两银子塞进兵头手里,后面记账的士兵和兵头相视一眼,并没有将李老爷这笔账记下来。另外两名士兵将关卡打开,放马车通过。 李老爷又看了看丁虎,见他人高马大气宇轩昂,多年经商的目光告诉他,此人肯定是个人物,说不定以后有生意往来。他呵呵一笑说:“这位公子的过路费,李某出了!” 单人通行只需要十文钱,对李老爷来说九牛一毛,但丁虎还真没有。丁虎把头转向李老爷,做出打量的样子,让众人吃惊的是,丁虎婉拒了李老爷的好意。 李老爷呵呵一笑,也不再纠缠,上了马车继续前行,那美艳的女子一直盯着丁虎,马车走了很远才放下帘子。 这江国舅到底是不是玉秀国当今皇帝的亲舅舅,无从知晓,丁虎猜测十有八九是外戚,玉秀国贪污腐败。玉秀国的水利、马路等等大型设施的相关建设,都是由皇帝的亲戚负责,如果是亲舅舅,油水必定充足,何须私设关卡。 他绕道城西,走了许久来到城西的一家大别院,门口两个家丁,丁虎大摇大摆地进入,两个家丁相视一眼,纷纷以为是老爷的贵客,根本不敢拦。 这一家的家主曾经是丁老爷子的挚友,丁虎敲了门进去,下人一见丁虎的打扮和样貌,就好茶招待,丁虎也奉上一件礼物和家主攀谈起来,可惜富时朋友难时仇,家主知道是丁记铁匠铺,脸色就变了。丁虎不再逗留,前往了下一家。 “咚咚咚!”丁虎来到香门城中心地带,敲了门,这家的主人经营着酒水的大买卖,名下有好几家大酒庄。 出来迎接的却是一个女子,此女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可怜,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着哀伤,仿佛思念恋人眼泪汪汪的少女,她身形窈窕却如弱柳扶风,见到丁虎微微吸了一口气,口吐芬兰: “丁?丁大哥?” 丁虎心头一抽,记忆中他亏欠此女,她叫柳灵,他们二人原本有婚约,没想到被余秀儿横插一脚,丁虎当时年轻气盛,一次醉酒竟然和余秀儿发生了关系,之后便娶了余秀儿为妻。柳灵终日以泪洗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六年,如今的她已经二十六岁,已经是老姑娘了。 “柳灵!快来看看这件衣裳!”一个老妈子喊道,柳灵答应了一声进了门,丁虎也进了门。 “是你?”老妈子和柳灵的母亲同时惊讶,老妈子喊来了老爷,老爷一见丁虎眉毛倒竖就要破口大骂,柳灵的母亲却拦住了老爷。 老妈子给丁虎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丁虎将礼物放下,坐下来和老爷一一说明他的想法,老爷一五一十地听着,他虽然心里埋怨此人,但他多年经商,深知丁虎这一番话的价值,可他到头来还是摇摇头说:“丁虎!此事我没法帮你,十天后就是爱女大婚之日,她即将嫁给孙桧的幺子孙小光!” “孙小光?他不是有些痴傻吗?”丁虎脱口而出,心头却是一酸。 柳老爷叹了口气:“那小子虽然有些傻乎乎的,但也是个老实人,灵儿已经二十六岁,总不能让她孤独终老吧!” 这时柳灵突然哭了起来,她泣不成声地说:“父亲,灵儿宁愿孤独终老,如果父亲是为了酒庄的生意……” “啪!”柳老爷一巴掌将柳灵扇到地上。 丁虎从柳家出来向南面走去,香门城不小,丁虎走了一上午也有些疲乏。这柳灵要嫁给丁记铁匠铺孙桧的幺子,柳家自然不能和丁记铁匠铺合作。但丁虎的心头却一直抽痛,尤其是想到柳灵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就一阵难受。 丁虎摇摇头,前往第三家,这家的家主声音温文尔雅很有教养,他求学的时候受过丁老爷子恩惠,所以丁虎送给他的礼物是一本包装精致的书。但他一知道丁虎的来意,声音就变了。丁虎不再浪费时间就此告辞,出门时却被家主塞了几壶酒,丁虎拎着沉甸甸的酒壶,丁老爷子资助的学子长大了,饱读诗书,回报他的就是这几壶酒。 丁虎拎着酒来到了第四家,第四家的院子很大,里面停着一辆马车,门口三个彪形大汉,丁虎想了想索性将酒送给这几名大汉,大汉恭敬地开门迎接。这一次丁虎没有拿出礼物。迎接他的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矮小中年男子,也正是兵头口中的李老爷,李老爷带着美艳的夫人来到客厅,两人客套一番丁虎开始说正事。这李老爷生意做得大,却和丁家没有任何关系,不仅如此,他还和孙记铁匠铺有生意上的往来。 丁虎原本将他家排在最后,却因为封路而提前来到。 丁虎一番话不卑不亢地说完,李老爷美艳的夫人一直盯着他瞧。 让丁虎意外的是,李老爷一拍巴掌竟然答应了,他说:“钢料我承包了,但是分红还得再谈一谈!” 丁虎追问:“如果李老爷将人手和器具的费用一起承包,那丁某可以再让点分红!” 李老爷笑了笑说:“不行!人手和器具的费用,你自己想办法。要知道,你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只剩一张嘴。” 丁虎犹豫片刻,这李老爷果然是个人精,投资买点钢料,就算丁记铁匠铺亏得一无所有,钢料并不会亏损,转手卖给别人即可,不像器具,二手的器具本就大打折扣,而且铁匠铺的器具在香门城哪有第二家收购?这李老爷的算盘打得很响。 “李老爷,丁某还需要考虑考虑,今天一定给李老爷答复!” “丁虎,你可要抓紧时间了,我说不定下一刻就反悔了。” 丁虎停顿几秒出了门,他现在没有谈判的资本,必须得去第五家看看。第五家的家主是一个中年干练的女性,她和丁记有生意上的来往,丁记没落之后,这生意也就断了。 一开门,却传来一股奇特的臭味,丁虎蹲下来伸手,原来是一只八哥犬,那小狗兴高采烈地舔着丁虎的手指,丁虎摸了摸它的头。而家主就站在八哥犬的后面,是一个成熟清瘦的妇人。丁虎送给她的礼物是一束白玫瑰。丁虎自己的记忆中养过两条狗,虽然结局不好,但他喜欢狗,他问了这狗的名字,妇人说它叫扎黑,让丁虎意外的是,她竟然答应资助一部分,白玫瑰是她过世丈夫经常送给她的花,而且扎黑也很喜欢丁虎。 “女人的心思真的难以捉摸。”丁虎心想。这边谈妥了,他又返回李家,和李老爷进行详细的谈判,此时的丁虎已经有了筹码,不怕李老爷狮子大开口。谈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事情谈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奸商的笑容。 丁虎要告辞,李老爷不让,非要留丁虎吃晚饭,丁虎盛情难却,席间推杯换盏不亦乐乎,这香门城的酒虽不比光明之城,但也是琼浆佳酿,不多时李老爷有事情去了书房,美艳的李夫人给丁虎斟酒,不小心将酒洒在了丁虎的裤子上,李夫人赶紧拿毛巾给丁虎擦拭,两人靠得很近,丁虎能闻到李夫人身上浓郁的女人香,李夫人擦着擦着,却摸到了丁虎的腿间,丁虎一把抓住李夫人的手,说了句夫人自重。 就在这时大厅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股杀气,丁虎猜测,十有八九是李家的秘密护卫。 李夫人也不生气,打趣地说了句:“真是不解风情,你难道是个瞎子不成。” 丁虎听到这话嘴角一抽,这表情却被李夫人看到,她心里微微一惊,用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她问丁虎这是什么字,丁虎却不做声,默默饮了一杯酒。 李夫人笑而不语,此时李老爷返回,又和丁虎推杯换盏。 丁虎很晚才返回铁匠铺,余秀儿闻着丁虎的一身酒气,却一句话也没有,贤惠地给他更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