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点点,夜风酥寒。 明日就是年关,锦衣卫里面也是提前挂起了大红灯笼,再也不复往日的肃穆,显得喜庆了几分。 唐久站在千户所风楼之上,俯视着全城,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 一个脚步从他身后传来,他浑然未觉。 “小九,人来了。” 自从秦毅被唐久派到诏狱以后,他就把袁戈留在了身边,反正这厮天天吊儿郎当的不干正事。 过了一会,唐久收回视线,问道:“来的是哪个?” “顾家老二。” 唐久眼皮一跳,随即一丝冷意从眼中流露:“这帮破落户,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谁都能来捋一下锦衣卫的虎须!” “那?” “不见!” 顾家老二唐久听说过,是个书呆子,自幼不喜习武,只喜欢躲在房间看书,一看就是几十年,也没有成婚,膝下更是没有一儿半女。 在顾家的地位,说不上低,但也说不上高,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人。 顾家先是派一个愚蠢的可笑的小姐过来要人,现在又来这么一个书呆子,看来锦衣卫还真被小瞧了呢。 “另外,传令,千户所所有锦衣卫,半个时辰之内,全部到校场集合,迟者皆斩!” 袁戈眼中带笑,道了一声好,就转身下楼。 很快,一支响箭划破夜空,到最高点后,猛然炸裂,轰响声全城各处都可以清晰可闻。 一个精壮的锦衣卫刚刚脱下飞鱼服,挂在衣架上,就听见这声炸响,当即打了一个激灵。 手忙脚乱的重新穿好飞鱼服就向外飞奔,也不管身后自家婆娘的叫喊声。 全城的锦衣卫都被这道响箭惊动,无数锦衣卫或是墙头飞跃,或是地上狂奔,还有一些高手在屋顶纵越。 不管这些人之前在做什么,哪怕是趴在娘们身上,也要立刻起来,赶赴千户所! 唐久站在风楼之上,看着霎时间鸡飞狗跳的辽阳府,一抹疯狂的冷笑从嘴角渗出。 接近半个时辰,唐久缓缓下楼,步入校场。 校场周围悬挂着数不清的大红灯笼,映衬着四周都是红彤彤的,淡红色的的灯光照映在所有锦衣卫的身上,如果再加深一点,就和鲜血无异。 袁戈略微懒散的站在那里,有点敷衍的拱手道:“大人,人已到齐,无人迟到。” 唐久稍一颔首,抬眼望去。 校场中,近千名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肃然而立。 还有一些锦衣卫大腿外侧还挂着轻弩,更有甚者还带有尖锥锁链。 唐久冷声说道:“前几日,有人潜入千户所刺杀本官!” “本官这次召集你们来,就是擒拿背后主使!” “朝阳郡顾家胆大包天,与叛逆‘天官盟’勾结,预袭杀本官行谋逆之事,本官要让顾家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尔等可曾明白?” 唐久的话落,校场中的锦衣卫都是惊怒交加。 怒的是居然还有人敢来捋锦衣卫的虎须,还是现在千户所名正言顺的千户!简直胆大妄为! 惊的是朝阳郡顾家! 顾家屹立辽阳府百年不倒,在大虞朝也是数得着的世家大族。 百年前,顾家老太君年轻时曾是当时皇后的闺中密友,当时皇后诞下皇子,可奶水不足。 顾家老太君当时也是刚刚生产完,就帮助皇后来喂养刚刚诞生的皇子。 后来皇子继位大统,对这位乳母感情极深,连带着对顾家也是多加照顾。 其后皇子在位数十年,顾家越来越庞大,最后形成了可以俯视整个大虞的世家大族。 现如今,顾家居然刺杀朝廷命官,还是杀人如麻的锦衣卫千户! “属下听令!” 所有人肃杀之气弥漫,不管怎么样,他们作为锦衣卫,不论是谁,敢刺杀他们上司,那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出发!” 大门外,早已经有力士备好骏马,所有锦衣卫翻身上马,除了战马嘶吼和武器碰撞声,没有一点多余的嘈杂之声。 辽阳的冬季寒风肆虐,呼啸声不绝于耳。 所有锦衣卫在唐久出门上马后,纷纷跟在身后狂奔。 路过城门,速度不减,一个百户大喝道:“锦衣卫办案!速开城门!” 原本懒散的烤着火的守城士兵听着无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敢阻拦,直接城门大开。 等所有锦衣卫都跃马而出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 锦衣卫出城后,府城内所有衙门才杂乱起来。 早在半个时辰前响箭升空,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来了。 明天就是年关,这个时候锦衣卫还发射了已经数年未见的响箭,这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锦衣卫没出城门时,他们都在祈求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都像被吓到的鹌鹑一样,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出城之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不管那帮杀星做什么,只要不是针对他们就可以。 大都督府。 还是那个昏暗的房间,还是蟒服老人和黑衣中年人。 “王爷,锦衣卫已经出城了。” “嗯,现在就看这小唐大人有没有让我高看一眼的本事了。” “王爷,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而已,挥手可灭,何必……?” “你懂什么?” 蟒服老人一声暴喝,打断黑衣中年人的话,直接让他伏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响头,没几下,额头就已经见血,可见力道之重。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咳,起来吧,以后不该管的少管,不该说的别说,下去吧。” 黑衣中年人叩谢后,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间,直到门外,才拿出一张锦帕擦拭着已经流到下巴的鲜血。 蟒服老人在黑衣中年人出去后,才没有抑制自己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老人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咳,然后擦掉嘴角咳出的污血,随手在蟒服上抹了抹。 “虞皇,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布了这么大的局,我可不相信你只是简单的为了对付‘他们’啊。” 说完,老人有点眼神迷离,气息微弱,好似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再也没有面对黑衣中年人的那种霸气。 不过只是转瞬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