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离人

无情阁被围了起来。 好几个名门正派将无情阁团团围住，古佛楼，御兽楼。 还有三清书院的学生，他们比陈宏几人的行动更快。 当甘自渡背叛的消息放出来的时候，一堆学生就已经乌泱乌泱地冲到了无情阁门口开始破口大骂。 骂得轻的，就说点什么“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骂得狠的，就说“狗彘鼠虫之辈，沐猴而冠！” 总之是相当不留情。 王可欣也混在其中，她甚至是煽风点火就好了。 但是无情阁那里面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 许多长老弟子得到了消息，逃跑了。 这种时候留在无情阁，毫无疑问就是找死。 而还有不多的弟子学生留在无情阁。 凌天站在破碎的藏经阁面前，看着被焚烧的书籍，心中枉然。 自己的师尊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他的旁边站着戚忘然和杜十四。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别的弟子。 他们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痛骂，不如说留下的都是对此感到不满的，那些支持甘自渡的早就已经跑掉了。 凌天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自己的师尊早就问过自己了，那是一次试探性的对话。 “凌天，你认为乱世将至，应该如何自渡？” 凌天本以为那是一次问心。 “嗯，保全自我？我们修的是无情道，自是无情。” 甘自渡看着他，却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无情道，看来终究还是不合适你。” 凌天当时以为自己师尊是在点自己，平时性格太躁，他便低下头去。 “弟子愚钝。” 而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了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仰着脑袋，心中悲凉。 “无情，不是无义啊，师尊。” 戚忘然则是在旁边坐了下来，骂骂咧咧一句。 “娘希匹的。” 这叫什么事？ 一觉醒来，跟天塌了一样，这下无情阁算是完蛋了。 哪怕剩下这些弟子有心，那也是死路一条了。 他同样修的是无情道，按道理对于外界之事应当也没有波动才是，在此刻也是有些迷茫了。 甚至忍不住开始骂娘。 杜十四则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而很快，几道人影将他们围了起来。 领头的是魏吟风和周瑾，身后还跟着赵学义。 凌天回头，暂时平复了心情，回头看着来人，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你们又来做什么？” 魏吟风说。 “抓捕罪人之徒，仅此而已。” 凌天手中镰刀突生。 “魏吟风，你好大的胆子！” 魏吟风却是面无波澜。 “实话实说，你们无情阁现在一个合体境界都没有，没有人会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怎么可能保住所有人呢。” 他的扇子轻轻敲在自己的手上。 “那些逃跑的长老弟子已经被抓回来了不少，你如果现在跟着我们，放下武器，我们还能以礼相待。” “我可不想和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兵刃相向啊，就像你师尊那样。” 这句话一出来，就深深地刺痛了凌天。 凌天握紧了镰刀，一股子火气几乎要爆发出来。 但是戚忘然挡在了凌天面前。 “我们现在，除了跟你们走，还有别的选择吗……无情阁已经树倒猢狲散了。” 魏吟风点头。 “戚兄自然是明白人，放心吧，我们只是需要做点防备而已。” 而在外面。 王可欣左右张望着，倒是遇见了不少熟人。 古佛楼的邹正和御兽楼的君子凌霄。 王可欣一眼就认出这俩人来了，之前在天道会大打出手，现在却是凑到了一堆在这里围着无情阁的人。 还真是有意思。 而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比起之前更加成熟了不少。 邹正也从一个曾经还带着点稚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更成熟的僧人。 他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不知道是晒的还是修炼的法门导致的。 手上还是拿着一串珠子，背后还是背着一根长棍，整个人的气势却大不相同了。 以前还有点那种不正经僧人的感觉，现在却显得内敛许多。 君子凌霄同样如此，已经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在空中轻飘，那只叫做咩咩的白虎倒还是老样子。 王可欣不仅想昔日的对手，在此刻都因为命运的原因，站在了相同或者不同的立场上，倒还是有些神奇。 邹正和君子凌霄也是看到了对方，只是隔空点了点头。 然后魏吟风就带着人出来了。 魏吟风身后跟着无情阁的人。 无情阁中生出了火焰，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可能是逃走的弟子放的，也有可能是有人生出怨恨而放的火。 那火燃烧着，生出了黑烟，远处有着瓦砾摔碎、房屋倒塌的声音。 戚忘然第一眼扫过去，是曾经在天道会遇到的对手，他们都和以前有着几分相似，又有些不同。 他又转过头去，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就这么被一把火所烧灭了，他却不觉得悲伤。 这就是无情道。 外物无情。 他曾流连青楼，但是那些女子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胸膛的时候，他却没有什么感觉。 无欲也无情。 这同样也是无情道。 可是他却在此刻产生了另外一种感觉，悲哀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师尊甘自渡能够这么轻易地选择站到另一方。 甘自渡什么也不在乎，正如他的名字，乱世之中，只求自渡，就连他们这些弟子，这个无情阁，都被甘自渡轻易的舍弃。 因为他是真正的无情。 可是戚忘然做不到，戚忘然只觉得内心像是被刀绞了般生疼。 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的修炼，都走错了方向。 气机紊乱，一瞬间，戚忘然走火攻心，虚汗流个不停。 凌天察觉到了戚忘然的不对劲，喊出了声。 “不好！” 他扶着戚忘然。 “师弟，师弟。” 众人都看向戚忘然。 只见他一口血吐了出来，下一刻，修为尽失。 “离人”戚忘然，变回了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