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突破了,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陈宏出窍了。 王可欣靠在椅子上,余光打量着陈宏。 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冷静,不过学长就是这样的,想东西的时候基本都是不怎么说话的。 哪怕道理上知道牺牲难免,总会有人死的,但是人终究不是机器,无法漠视生命的离去,这场战斗,又会死多少人呢? 王可欣不禁这么想。 人命在这种时候显得无比廉价,不管是魔族的命也罢,还是人命也罢。 王可欣作为日报的主笔人,自然是知道每天的伤亡,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一个又一个的家庭破碎。 战争,是很残酷的事。 陈宏抿了抿干涸的喉咙问。 “有水吗?” 王可欣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递给陈宏。 “请请请。” 只要还能吃喝人就没问题。 陈宏接过说了声。 “谢了。” 王可欣又坐了回去,扶了扶眼镜。 “学长,接下来安排是什么?” 陈宏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他说话慢了许多。 “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们要杀了傅一言,不过,我想,或许我们还要做别的事情。” 陈宏站起身来。 他一米八的身高,站在那里,玻璃上映照出他的脸。 其实他本来看着挺高的,只是平时说话没个正行,老是给人感觉像个小屁孩。 但是从两年前开始,他就不是小屁孩了,他是值得信赖的领军人物了,他的后背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也比以前少了许多稚气。 陈宏问。 “大余的历史,你知道吗?” 王可欣摇头。 “不清楚,或许老师知道,怎么了?” 陈宏抛出了上一次战斗中获得的情报。 “魔族也是人,所以,这并不是种族之间的战争,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 王可欣思索片刻。 原来如此,这样想来倒是比较合理。 “不过不管怎么说,哪怕魔族是人,但是他们总归是先发动战争的一方,绝对谈不上正义。” 陈宏点头。 “是的,其实不管种族如何,本质上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对着那玻璃站了很久,沉吟着,脑袋里面闪过许多的想法。 又或者他没有想什么,只是单纯的在缅怀。 王可欣就坐在旁边,像是他的副手,绝对忠诚的副手。 或许那不是一张办公椅,是一张王座,而她是王的左右手,门被轻轻敲响了,王可欣只是坐在那里,门就被打开来。 几个人走了进来。 周瑾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陈宏的位置上,她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她同样也突破到了出窍。 赵学义和孙程走到陈宏两边,一个拍着他的肩膀,一个则是面带担心地看着他。 李金榆也回来了,她穿着一身西装,抱着双手依靠在长桌上。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李金榆手中生出一听酒来,打开来,在这间办公室里面发出一声轻响,气泡浮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她仰头喝了一口,俨然一个酒精上瘾的患者。 众人在那里,外面的天渐渐阴了,乌云滚动,雨落了下来。 雨打在玻璃上面,滴滴答答,雨珠连成一串,向下滑落。 秋雨连绵,送来一丝凉意。 玻璃上映照着的陈宏的那张脸越发清晰,他体内的气势不断变化,境界似乎还在往上升。 他的心境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遥远的天空上,几颗明星闪烁着。 过了很久,周瑾问。 “陈宏,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她的问题和王可欣一样,但是陈宏的回答却发生了变化。 他慢慢转过身来,视线扫过众人,那张脸在此刻显得冷峻。 他的声音低沉肃穆,落到众人耳边。 “我们要结束这场战争,用血的方式。” 白光唰的一下照亮了这片城市,闪电从天而落,紧随而来是轰的一声雷响,余音回荡着,响个不停。 众人都看向他,视线汇聚于他的身上。 外面雨还是落个不停,哗啦啦,哗啦啦,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泥地里面破土而出。 三日后。 陈宏和秦婉莹来到了蓬莱宗。 蓬莱宗旧址在一座小山上,几处小别院,还有几栋茅屋建的小楼,不大。 那里应该是老师教弟子们研学的地方。 陈宏说明了来意,一位姑娘便领着他到了那棵槐树的面前,那是一棵很老的槐树,槐树上还挂着不少彩带,在风中轻轻飘扬。 陈宏挖了个坑,他拿了个铁铲,使劲地挖着坑,他的动作并不快,挖了半个时辰后,挖出来一个半人大的坑。 看着差不多了,陈宏便取出了那弓,上了年纪的、破旧的木弓上面刻着张樵两个字,他的手指抚摸过那坑坑洼洼的名字。 陈宏没说什么话,蹲了下来,趴在那坑旁边,轻轻地将那弓放在了坑底。 然后他又起身,手中拿着铁铲,认真地一下又一下把那土埋了回去。 等到最后,他取出一壶酒,轻轻地洒在上面。 秦婉莹则是站在他旁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还有,那名领路的姑娘也在他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陈宏做完这一切,才看向旁边那名姑娘。 那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她的长相看起来很温柔,穿着一身绿袍,长发飘飘。 陈宏微微点头说。 “多谢。” 柳瑶竹摇摇头。 “没有的事,毕竟张前辈是我奶奶的徒弟,是我们蓬莱宗值得尊敬的长辈。” 陈宏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敢问姑娘姓名?” 柳瑶竹答道。 “柳瑶竹,瑶琴的瑶,丝竹的竹,我的奶奶曾是蓬莱宗的宗主柳秀云。” 陈宏了然,不禁感叹世事如此之巧。 柳瑶竹问。 “你们急着走吗?” 陈宏不知道柳瑶竹是什么意思,带着些疑惑。 柳瑶竹上前一步,带着些紧张说。 “你能在这里留下一段时间教弟子们弓术吗?我知道你很厉害,我可以支付报酬给你。” 她的小拳攥着衣服。 “实不相瞒,我现在是蓬莱宗的长老,但,我却没办法教授弟子们更好的弓术了。” 陈宏一时间有些恍惚。 尤其是听到别人说他很厉害这个词。 他自然是能看到柳瑶竹的境界,元婴中期。 陈宏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实力太弱,可实际上是他面对的敌人实力太强,柳瑶竹只是元婴中期,便已经是一宗的长老。 陈宏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