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洲惊醒了,他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睁不开了。 他挣扎。 有人按住他的手和腿,他被抬起来,又被放下。 齐北洲一脑子的汗,他现在动不了,睁不开眼,发不出声音,只有嗅觉还在发挥作用。 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 他很熟悉。 他用甜言蜜语哄着那些女人,将他们推入手术室,这味道他闻过很多遍。 哐当哐当。 金属碰撞发出声响。 这个声音齐北洲也很熟悉。 是手术刀。 他知道了,他现在躺在手术台上! 好几个人,围在手术台边,他们在说话,可是他听不清。 身体不能动弹,五感就会放大。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感觉到有人接近。 他甚至能感觉到手术刀在他的脸上比划,刀上的冷气直逼他的脸。 你们要干什么! 他在心里呐喊。 没人听见。 汗水已经湿透衣服。 刀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刀口轻轻一划。 痛。 太痛了。 齐北洲觉得自己快要痛死过去了。 这只是个开始。 第一刀破皮,第二刀切开了表面的一层肉。 他直接晕死过去了。 “谁让你睡了,想得美。”他听到少年的声音。 只过了两秒,齐北洲就醒过来了。 一刀都没有划完。 让他死了算了吧! 求求了! 没有人听见他的心声。 刀子终于划完了,疼痛减轻半分,留下的刀痕依然很痛。 “你们多给他划一刀。” 即使痛得快要昏厥了,齐北洲也能分辨出。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 他好几次说出同样的话。 收回的刀又重新落了下来。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再次袭来。 救命! 齐北洲在心里呐喊着。 他一会清醒,一会痛晕过去。 这场手术,不知道经过多久。 终于结束了。 他被推出去。 齐北洲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睁开眼,他发自自己在浴室里。 他的对面,有一面镜子。 他看见了镜子里的人。 真丑啊。 脸肿的非常高,眼睛被挤成一团。 鼻子也塌了。 齐北洲不想看,他扭头。 镜子里的人也扭头。 他惊讶地长大嘴巴,镜子里的人也张开滑稽的嘴。 齐北洲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也怔怔的。 这是他。 这居然是他。 这哪里还能看住原本的样子呢。 他崩溃地抱着头,脸上还痛着。 身后有脚步声,齐北洲抬头,走过来一个人。 来人站到齐北洲的身后,他微微弯腰,看着镜子里的齐北洲,眼里像滴了蜜,声音也带着缱绻的甜蜜。 “我就说你随便整整都好看,是吧?” 和自己一样的脸,说着一样的话。 这个人也是他。 他曾经对着好多女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骗子! 骗子! 明明他以前更帅更好看。 他无比地愤怒,可他动不了。 他又被重新压上了手术台。 “齐北洲”跟着他。 这一次,齐北洲发现他能睁开眼睛,清晰地看到刀子落了下来。 剧痛袭来。 “齐北洲”就在边上看着。 “多给他划一刀。”他又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他又站到了镜子前。 同样的甜言蜜语,接着,他又被推入手术室。 手术室,卫生间。 两个地点重复着。 齐北洲数不清自己被划了多少刀。 他痛苦地麻木着。 在记不清多少次站到镜子前,他麻木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咔哒。 咔哒。 这次进来的是个女人。 她带着宽大的兜帽,宽大的兜帽不止遮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的身体,她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团黑雾里。 她走近,像“齐北洲”一样,站到他的身后。 齐北洲闻到一股玫瑰花的幽香。 他对外形感知敏锐,再加上他这几天一直在看节目。 宁宁完美的脸,和独一无二的冷感气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即使她带着帽子遮住脸,齐北洲也认出她。 宁宁! 那个说自己是女巫的宁宁! “给你多划了一刀,对自己的脸满意么?” 宁宁的声音清冷好听,听在齐北洲耳朵里,却像冰刃一样割得耳朵疼。 他牙齿不停地打颤。 他很害怕。 “说话?”宁宁压低声音。 “满意。”齐北洲胡乱地点头。 “是么?既然满意,那就再给你多划几刀好了。” 齐北洲眼睛一眨。 发现自己又躺在了手术台上。 宁宁拿着手术刀,比划着他的脸。 “顾客就是上帝,你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 齐北洲急了,大喊:“我错了,我错了。不能多划,会毁容的。” “会毁容?” 刀停在他的鼻尖。 “那你为什么还要多划这一刀呢?她们会毁容的,你不知道么?” 齐北洲汗如雨下。 刀子逼近他的脖子,锋利的刀口离皮肤只差一厘米。 “明知故犯,多出这一刀,毁掉那么多人的人生,你,该杀。” 宁宁声音毫无波动,对齐北洲下达了杀令。 齐北洲大喊:“是她们自己要整容的,整容本来就由毁容的危险!” 就算没有他,她们也有可能整容失败。 宁宁:“对呀,是她们自己要整容的。” 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不同,对世界的认知不同,对美的定义不同。 但她们追求美,又没什么没错。 “如果没有你,她们现在都会好好活着,可能以后会后悔,但这些都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结果,与你无关。” “但是呢,现在,本来不该她们承担的后果,由你故意施加在她们身上。这是她们无法承担的,她们都死了。” “狡辩,罪加一等。” 刀利落地扎了下来。 齐北洲觉得嗓子里一股腥甜。 他被自己的血呛了下。 咽气前,宁宁肩头的黑猫,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 齐北洲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汗水湿透了衣服。 边上萧昔睡得香甜,他不停地喘着粗气。 还好,是个梦。 这个噩梦,太过于真实了,脸上似乎还残余着痛感。 齐北洲靠着床头,不敢睡了。 他起来,去浴室冲澡。 水声哗啦呼啦。 咔哒。 咔哒。 熟悉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却这么清晰。 由远及近。 齐北洲还没来得及害怕。 一眨眼。 齐北洲睁开眼,看见自己坐在浴缸里,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刚割开的,不停往外冒着血珠。 他看见自己毫不犹豫地拿着刀,再次割向手腕。 痛感再次袭来。 死亡的恐惧再次笼罩住他。 宁宁站在床边。 床上躺着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