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垂风忍着想把凶手大卸八块的怒火,手里轻柔地给岁岁上药。 但燕垂风刚将药抹到岁岁的小胳膊上,岁岁就一拧小眉头,将小胳膊缩了回去抱在怀里,奶声奶气地控诉着:“药药痛呀!” 上药要碰到伤口,幼儿的肌肤又过于娇嫩,即使燕垂风动作再轻再柔,也没办法让岁岁感觉不到痛。 “涂药药不疼呀!”岁岁重复刚刚燕垂风说的话,大眼睛水润润的,可怜兮兮地看向燕垂风,仿佛在质问哥哥为什么骗他。 燕垂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再是神仙灵药,也得有个生效的过程。 燕垂风轻轻地揉了揉岁岁的脑袋,耐心安抚道:“涂完药,岁岁的伤口才能好,哥哥轻轻的,好不好?” 岁岁怕疼,犹犹豫豫地不敢伸胳膊。 55也劝他:「岁岁,上完药就不会疼了!」 55昨天几乎都做好准备要带岁岁退出世界了,它做不到看着岁岁在它面前被活生生捂死,幸好燕垂风及时到了! 岁岁是个小乖崽,被哥哥和不知道在哪儿的“呜呜”一起哄着,就把胳膊乖乖伸出来了,只是小模样依然委委屈屈地:“轻轻的。” 燕垂风心疼地笑着:“哥哥一定轻轻的。” 好不容易给岁岁上完了药,燕垂风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套还算新的小衣服给岁岁换上。 等会儿要去给他家岁岁讨回公道。 燕府年仅两岁的小少爷在夜里独自跑出燕府,还正好在后门遇见拍花子,差点被拍花子抓走,这说辞从头到尾都漏洞百出,谁也不信。 燕父震怒不已,本要昨晚就彻查此事,但燕垂风却云淡风轻地说岁岁吓着了,要等第二日再查。 一事不成,背后人定要再做手脚,燕垂风便是等着这次时机,想将这背后之人抓出来。 昨夜的燕府因为此事一夜未能安宁。 而燕垂风要的,就是他们不得安宁,欺负了他弟弟,还妄想有安生日子?! 上辈子他不给他们安生,这辈子亦不会叫他们舒坦! 燕垂风抱着岁岁,对着门外冷声吩咐:“逢春,把药端过来。” 逢春不一会儿就将药端了过来,岁岁好奇地看着,这碗里黑乎乎的也是药呀?闻起来和刚才的药药一样苦。 燕垂风接过药碗,手握着汤匙缓缓地搅着,似是要等药放凉。 逢春有些焦灼地站在一旁,提醒着:“四少爷,将军已经派人来催了。” “哦?派的谁?”燕垂风漫不经心地问。 “只,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厮。” “不认识的小厮……”燕垂风沉吟片刻,提起的汤匙又放回碗里:“那想来也不是很着急。” 逢春有些急了:“少爷……” 燕垂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很急?那这药便等回来再喝罢。” 逢春只好咽回催促的话语,慌忙道:“小少爷身子要紧,还是喝了去吧。” 燕垂风嗤笑一声,将药碗重重地搁在桌上,药汁四溅:“我瞧着这药还有些烫,不如你来给小少爷试试温如何?” 逢春心里一跳,连忙去端桌上的药碗,急中生智:“奴婢,奴婢给小少爷吹吹就不烫了。” 逢春强行抑制着不停颤抖的手,正要舀起汤匙吹凉,就听到燕垂风冰冷的嗓音:“你昨个儿告假了。” “是,是,奴婢昨天身子不适,告了一天的假,奴婢实在没想到奶娘竟然……” 燕垂风打断逢春的话:“如姨三日前被夫人罚了板子,起不来身,你昨天告假,奶娘又恰巧饮多了酒醉倒,后院没有下人经过,后门无人值守,偏生门外有个拍花子……我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身体不适,四少爷明察!”逢春扑通跪在地上,慌忙辩解。 岁岁被逢春的举动吓到,拧着小身子对着燕垂风求抱:“哥哥,怕。” 燕垂风本就抱着岁岁,现下又搂紧了些,将手掌放在岁岁的脑袋瓜上轻轻揉着,不叫岁岁看见逢春:“哥哥在呢,岁岁不看。” 燕垂风见岁岁害怕,没了审问逢春的兴致。 罢了,留着还有些用处。 燕垂风冷冷地看了一眼逢春,直接抱着岁岁大步离去。 …… 主屋内。 燕父等人已经干坐许久了,众人都知燕将军此刻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出声惊扰。 燕垂风抱着岁岁姗姗来迟,路上,他已问过岁岁昨夜是怎么出门的,岁岁说的与他猜想的一致,将岁岁带出府的是燕夫人身边的常妈妈,想来是怕别人办事不力,只能派了最信得过的身边人。 燕垂风抱着岁岁不慌不忙地请安,因怀里有个小家伙,只躬了躬身:“父亲,夫人,于姨娘。” “穗岁怎么样了?昨夜没吓着吧,真是可怜见的,定要叫将军好好惩治这些偷懒耍滑的下人……”燕夫人见岁岁竟然完好无损,此刻也慌了神,见燕垂风落了座,忙不迭作出一副关怀姿态,心知此番怕是逢春没下成药。 燕父也关切地看向窝在燕垂风怀里的岁岁:“穗岁。” 岁岁听见有人叫他,抬头看去。 是个嘴巴长毛毛的人。 不认识。 岁岁扭头看向哥哥,小手指着燕父,一脸疑惑:“呀?” 燕垂风将岁岁的小手握住收回来,低声道:“叫爹爹。” 不怪岁岁不认识燕父,岁岁出生那年,燕父就外出征战了,今年年前才打了胜仗回来,和小家伙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岁岁是个听话的崽,于是转头看向燕父,乖乖地喊:“爹爹!” 燕父在孩子们面前一直是严父形象,但此时面对岁岁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软糯的声音,不知为何摆不起脸色,于是露出了个勉强算是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小幼崽的眼里着实有些狰狞,吓得岁岁转头扑进哥哥怀里。 “岁岁现在有些怕人。”燕垂风出言解释道。 燕父知道穗岁昨夜受了惊吓,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无碍。” 目光转向堂内,他收敛了面对幼崽的笑意,沉下脸色:“我外出两年,竟不知府里守卫松懈至此,连个两岁的奶娃娃都看不住!” 屋内的人个个屏声静气,不敢答话。 “先将昨日那拍花子带上来!”燕父冷声吩咐道。 下人很快将昨晚的拍花子带了上来,昨夜燕垂风动手时没留情,一石头给这拍花子砸晕了,脑袋开了个豁口,燕父只让大夫简单上了点药包扎,以免这人先死了。 此时这拍花子已醒了,知道自己处境不妙,连忙求饶:“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燕父狠狠拍了下桌子,巨响震得这拍花子浑身一颤。 “昨日是上元节,你怎会出现在我燕府后门!”燕父阴沉着脸质问道。 “我,小,小人听到燕府后门有小孩哭声,小人只是好奇去看了眼,真的没想做别的,大人饶命啊!” “那孩子身上的伤是哪来的?”燕父震怒,揭穿这拍花子拙劣的谎言:“你竟对我儿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