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依第一次在活人脸上见识到了恐怖谷效应。 看着暮延钊瘆人的表情,余依一步步往后退。 暮延钊缓缓将视线转回陆斯霈身上,颇为赞赏道:“eris,做得不错。” 陆斯霈不动声色地颔首:“是。只要有这个女人在,暮寒珏一定会主动送上门来。” “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暮延钊看着陆斯霈腰间一个金属制的东西,挑了挑眉。 黑色口罩下,陆斯霈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没有过多迟疑,转身面对着余依走近两步,同时扯出腰间的金属手铐。 陆斯霈将声音压到最低:“冒犯了。” 音落,余依的双手被反剪在了背后,手铐的锁应声落下。 陆斯霈抬起头,看回暮延钊:“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我要的东西?” “好说。”暮延钊抬了抬手指,“先将我的侄媳妇安顿好再来找我领赏。” 说完,暮延钊重新走入黑暗,回声在空旷的廊道内转了几个圈才彻底销声匿迹。 余依双手被剪在身后,心里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没底气。 她偷偷地问陆斯霈:“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陆斯霈低声说:“对于他来说你还有利用价值,不至于让你过得不舒服。但是现在是第一天,你肯定少不了要吃苦头,后面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取得他的信任。” 他叹了口气:“我等下就联系暮寒珏想办法救你。” 余依敛眸默了半晌,复又抬起头来扫视半周。 时间紧任务重,等暮寒珏来救她的可行性太低,不值得在这里耗费时间。 自救永远比等待来得更加实在。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 余依费力伸出指尖,隔着裤子口袋摸了摸其中的一个凸起。 那是她前两天刚刚从暮寒珏手里没收的打火机。 有它,对付暮延钊应该不是问题。 她眯起微勾的狐狸眼,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需要你替我转达暮寒珏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陆斯霈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之前假扮eris的时候也和余依交过几次手,知道这小丫头肚子里是有点东西的,是以选择了相信她。 在暮延钊的地盘,作息必须要做足全套。 陆斯霈以eris的身份押解着余依走进了gods arrow基地地下的牢房。 铁笼外把手的守卫见到陆斯霈后恭恭敬敬地颔首:“eris大人。” “把这个女人关起来。”陆斯霈往前推了一把余依。 余依向前踉跄几步,转过头看着陆斯霈时,双眸中的怒火熊熊不灭。 “草菅人命的畜牲。” 陆斯霈闻声嗤笑,属于eris的女声从变声器中混杂着电流滋滋传出:“骂吧,等你变成一具死尸就没有力气再如此和我叫嚣了呢。” 说完,他伸出手捏起了余依的下巴,啧啧几声:“这么漂亮的脸,死了还真是可惜。” 余依嫌恶避开,张开嘴狠狠叼住他手上的皮肉,留下深深的牙印。 “不知好歹的女人!”守卫扬起手掌想要打余依的脸。 陆斯霈抬掌拦下,侧眸时瞳仁转向眼尾,神色冰冷不耐:“碰了她,若是首领怪罪下来,连我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他重重甩开守卫,当人摔倒在地时又抬脚踩实守卫刚刚想打人那只手的手腕。 陆斯霈慢悠悠道:“你是想当成那些疯狗的美餐?还是为组织做出最后的贡献,去试一试最新一批的药剂呢?” 守卫痛出冷汗,也被陆斯霈悚人毛骨的威胁吓得一激灵。 “属……属下不、不敢。” “不敢就好。”陆斯霈踹开守卫,自己将牢房上的铁链打开。 他回眸,看着守卫道:“记着,这是暮寒珏的老婆,首领的侄媳妇,带着你的人立刻退下,我要亲自审。” “是……” 守卫爬起来,带着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为gods arrow做事的人,有哪一个不知道暮家的家事就是首领的逆鳞? 触之即死,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开这种玩笑,挑战首领的底线…… 余依这个女人,他们巴之不得能躲多远算多远。 听着脚步声远了,陆斯霈眼神示意余依进去,又拿起了墙上带刺的鞭子象征性地在空气中抽了几下。 余依也还算配合,卖力地跟着演了半天,又哭又骂又惨叫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陆斯霈虐待她了。 但实际上,陆斯霈哪敢呀。 刚才守卫要打余依的时候他手心里都捏了把汗,万一让暮寒珏看见了那小丫头身上有了伤还不得跟他拼命啊。 陆斯霈将鞭子甩在了一边,小声对余依说:“今天之内暮延钊一定会来见你,你想好怎么应对,我现在去想办法联系暮寒珏。至少现在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暮延钊不会对你怎么样。” 余依点了点头:“谢谢你。” 她被松松垮垮绑在十字木架上,眼神定定地看着陆斯霈即将走出铁门,她叫住了他。 余依道:“我要的东西一定让暮寒珏尽快送来,越早越好。” 短时间内,她尚有把握扮猪吃老虎骗过暮延钊。 若是时间久了引起暮延钊怀疑,不光功亏一篑,连她的命也得交代在这。 她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和暮寒珏一起实现呢,不能就这么死。 “放心。” 陆斯霈说完,匆匆离开了地牢,等到四处开阔的地方,他拿出了通讯设备联系暮寒珏。 通讯器对面,暮寒珏眉头紧紧蹙起:“她说她要五十度以上的高粱酒,还要硫磺?” “是的,她要得很急。” 暮寒珏的眉头越皱越深,搞得医生还以为是无麻醉缝针扎疼寒部了。 他有些想不通。 但这些东西混在一起,暮寒珏能想到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 余依要做炸药。 她这是在gods arrow的基地里发现了什么猫腻? 暮寒珏抿唇思考了良久,对通讯器道:“我会想办法送进去。” …… 天蒙蒙亮。 由于余依成为人质被暮延钊控制了起来,十三军的人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暂时撤退以待时机。 距离余依被绑上十字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晚。 双臂酸痛难耐,除了陆斯霈偷偷给她送过一次水之外,她一直饿到现在。 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直到一阵踩着皮鞋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跟前,一只掌心带茧的手拍了拍余依的脸颊。 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看见的是暮延钊。 余依瞬间清醒了,她警觉支起脑袋:“你、你干什么?” 她避开暮延钊的手,同时微微发抖。 看起来像受了惊的小动物般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疼。 暮延钊笑着说:“一夜过去了,我这个做长辈的总要来看看侄媳妇睡得还好不好。” “……” 好你大爷个熊,把你绑这一晚上睡一觉试试呢? 余依气得在心里骂娘,面上却用力维持着楚楚可怜的娇弱美人形象。 “我疼……放我下来好不好?”余依咬着唇,泫然欲泣。 黏糊糊的小颤音听得人骨头发酥,就连外面的守卫都差点没站稳。 暮寒珏吃得是真好。 与此同时,余依的肚子发出一声极其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余依:“……” 真服了。 暮延钊笑颜更甚:“饿了?” 说着,他亲自动手将余依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 余依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 经过一晚上,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余依只能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暮延钊,以期他能莫名其妙地发发善心。 暮延钊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来吧,我这个做小叔的也来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你吃上一顿早餐。” 他率先走了出去,轻慢又吊诡的嗓音回荡在地牢中: “正巧,我现在有得是问题想请教侄媳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