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营帐内。 刘兆麒问耿精忠：“靖南王，你手头上还有多少战船可用？” 耿精忠回道：“刘大人，本王已无战船，都已经被朱应龙摧毁。” 刘兆麒道：“若没有战船，海上的敌船就能毫无顾虑炮击我们，我们却无法反击，这样被动挨打，难以在与朱应龙交战中获胜。” “所以，想要致胜，必须要牵制住海上炮舰。靖南王，你在福建多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耿精忠道：“刘大人，福建靠海，沿海一带百姓都是靠海吃饭，他们家家都有船，大船有，小船也有。若能让他们出海，就算那朱应龙火器再强，也能把他们围攻致死。” 刘兆麒听后，着实认为此法可行。对方海上只有四艘战船，若成千上万小船围攻，对方必败。 “靖南王，既然有如此妙计，那就劳驾王爷立刻着手，命那些渔船出海，围攻那四艘战船。”刘兆麒抱拳道。 耿精忠却摇头，回道：“刘大人，这法子若能成，本王早就让去做了，何必现在说出来。” “为何？”刘兆麒不明白他的意思。 耿精忠就解释道：“刘大人，本王已经说过了，这些渔民靠海吃饭。让他们拿着吃饭的家伙去拼命，他们会做吗？换做是本王，本王也不会拿自己吃饭的家伙出去拼命。” 刘兆麒沉默。 耿精忠再继续解释：“渔民只是普通百姓，又不是官兵。就如同，你在四川抗击反贼吴用时，为何不把周围百姓都召集起来一同围攻吴用，道理都是一样。” 刘兆麒明白了。 然后道：“你去告诉那些渔民，只要他们愿意出战，每艘船朝廷给十两银子。若谁战死，就再给十两给他们亲人，这样他们还不出战吗？” 耿精忠可不傻，对于刘兆麒说出来的话，他可一点都不相信，。 所以，他问道：“刘大人，朝廷会出这银子吗？” 刘兆麒反问道：“王爷，你是在质疑朝廷吗？” 耿精忠笑道：“刘大人，都是明白人，朝廷会不会给银子你我都知道。若让本王去告诉那些渔民，然后事后又拿不出银子来，那福建可就不太平了，本王无法安抚他们。一旦民变，少不了又要出兵镇压了，朝廷又要怪罪本王了。” 刘兆麒盯着耿精忠，他本来就很不爽此人。而耿精忠的言语，处处都不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力，若换做他是自己部下，早已经拉出去把头砍了。 “靖南王，你要知道，福建是你的属地。我们这是在帮你打仗，你就一毛不拔吗？”刘兆麒冷冷的问道。 耿精忠当然明白，可是他认为自己也不能做亏本的买卖，道：“福建虽然是本王属地，但也是大清的，本王只是帮朝廷治理一方百姓。” “至于说本王一毛不拔，这话本王不认同。本王如今已经被那朱应龙打劫了，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钱财都被抢走了。” “所以，不是本王不愿意，是本王有心无力。” 刘兆麒问道：“这么说来，靖南王是真没银子呢？没法迎战朱应龙呢？” 耿精忠肯定回道：“是真没银子了，本王若有，早就拿出来犒赏三军了。” 刘兆麒随即就拿起笔，然后开始写着什么。 耿精忠见他如此，当真疑惑，问道：“刘大人这是干嘛？” 刘兆麒轻声一笑，然后冷冷回道：“当然是上书皇上，告诉皇上，本官无才，不能剿灭贼人，愧对皇恩，请皇上赐死。” 耿精忠笑道：“刘大人，你这是何必呢？” 然而，刘兆麒继续说：“同时，本官还会告诉皇上，靖南王耿精忠，无心剿灭贼人，致使贼人在福建做大。靖南王如今更是无钱无兵，已经无法在助朝廷镇守福建，臣斗胆奏请皇上，召靖南王回京。” 耿精忠着急的冲过去，低头一看，果然刘兆麒写的奏折就是这些话。 “刘大人，你在逼本王。”耿精忠怒道。 这奏折要是传到京城去，虽然不知结果会是什么，但朝廷怎么也得对他有所改变。召他回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兆麒冷笑，道：“靖南王，如今你兵马就只有这么一些，而且又没银子。现在的你，在朝廷眼里已经不堪大任了。何必占着福建，这么一块宝地。” 耿精忠指着那刚刚写好的奏折，道：“皇上是不会听你的。“ 刘兆麒把奏折封好，传令门口士卒，道：“八百里加急，送京城。” 说完后，还真把奏折给了那士卒。 耿精忠急了，从士卒手里把奏折抢了过来。 “靖南王，你知道你在干嘛吗？”刘兆麒喝道。 耿精忠道：“本王当然知道，本王也会上书皇上，参你一起诬陷本王。” 刘兆麒笑道：“本官已经求死了，本官还在乎这些吗？” 耿精忠：“……” 过了片刻，刘兆麒走到了耿精忠面前，低声道：“靖南王，本官也是没办法，若有一个法子，本官也不至于去求死。但与之，因战败被皇上赐死，还不如自己在战前求死，这样就不会祸及家人。” 耿精忠怔住了。 刘兆麒拱手，道：“王爷，你在福建经营多年，就算靖南王府被打劫了，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会有办法的。” 耿精忠的眼神如果能吃人，可能刘兆麒的骨头都要被他啃掉。 “刘大人，你可真狠，是逼本王散尽家业吗？”耿精忠问道。 刘兆麒笑道：“福建在，靖南王在。靖南王在，那么靖南王府就一直在。难道这些，不是王爷的家业吗？” “破财，才能消灾。福建毕竟是富足之地，几年后，银子不就回来了吗？” 耿精忠此刻的感觉是，这刘兆麒是跟他在玩命，逼他做出姿态。 他一直在想，奏折真被送去了京城，朝廷还真会认为他现在无兵无粮，更无钱。到时候，一道旨意，招他去京城，他是去还是不去? 一旦去了，他这靖南王就真成了空架子。 如果不去，造反吗？可是他能反吗？自己这点兵马，朝廷反过来就能把他镇压了。 “刘大人，算你狠。”耿精忠对刘兆麒哼道。 刘兆麒听到这话后，得意的哈哈大笑，拱手道：“王爷的大义，本官一定告知皇上与满朝文武官员，让他们知道王爷为了皇上，为了朝廷，为了大清天下，甘愿散尽家产，也要护一方平南。” “哼”耿精忠甩手离开帐篷。 刘兆麒恭送，看着耿精忠的背影，冷笑道：“这耿精忠，没有他祖父才智。这靖南王的王位，他算是到头了。” 然后看了看手中刚刚写的奏折，直接就扔在了旁边火堆中。 “真送去了朝廷，皇上怎么可能真把耿精忠召回京城，只会把我召回去。到时候，我又得赋闲在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