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昏,落日的余晖被一层厚实的乌云遮挡,连日来的阴天让偌大的京城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锦衣卫镇抚司。 “走走走!喝花酒去!” 憋了好一阵子的齐晓航一下值就拉着几个同僚,盛情邀请去教坊司小酌片刻。 “张大公子都升任总旗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没摆酒庆祝一番,岂不可惜?” 邹恩明和魏洲本来想要拒绝,但齐晓航给出了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按道理早该吃这顿饭了,但是在上任的第二天,就碰上了李府员外郎这档子事,在人家举办丧礼的档口,把人儿子给抓进去了。 后续的收尾工作肯定还要一些时日,结果就这么耽搁下去了。 “你确定要带张麟去教坊司?”邹恩明瞥了他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 张麟也被他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 “问题可大了去了!” 邹恩明好一阵挤眉弄眼,最终在齐晓航的拳头威胁下和盘托出:“自从我们办了工部员外郎那件案子,京城的老百姓都传开了,一个个虽然赞叹张麟断案如神,但也给他取了一个外号” “什么外号?”齐晓航急不可耐地问道。 一向兴致缺缺的魏洲也投来好奇的眼神。 “花魁杀手!” “嘿嘿!上次我们去教坊司喝花酒,结果把人莹雪花魁抓进大牢,这回有撞上了沁雅花魁身死,这简直是和花魁命里相克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张麟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邹恩明解释道:“现在教坊司里的那些花魁对于你是又敬又怕,敬你肯为她们一介贱籍伸张冤屈,又怕哪天遇见你的时候说不定就碰上什么倒霉事!” “哈哈哈哈哈!” 齐晓航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捂着肚子断断续续说道:“你还别说这话听得还挺有道理的!哈哈哈哈哈!” “” 张麟咬了咬后槽牙,道:“今天老子去教坊司包场了,非得要让所有花魁见一见我,看能发生什么事!” “张少大气!” 齐晓航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底骂一声狗大户了! 回后院把各自的马儿牵出来,细心的魏洲看了看火麟马,又看了看自家的马,有些疑惑: “火麟马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怎么感觉个头又暴涨了一截?而且” “而且一靠近就能听到微弱的‘虎豹雷音’,有点像我们内壮小成时候的样子!”齐晓航也发现了异常,接过话头。 “哦,我元神出壳在梦中传法,教会了它淬炼内脏的法门,每日的马料中还加了一份水柔丹,最近进境神速!” 张麟拍了拍火麟马的背部,引得他连连打响鼻,还回头在张麟身上蹭了蹭,表现得极为亲昵。 随着修为的增长,火麟马也灵智渐开,眼中多了几分人性化。 “” 张麟的话,直接给了在场三人一记沉默加暴击。 他们三个还在八品内壮,尤其是邹恩明,连圆满都没有达到。 人比不上就算了,现在连马都比不上了。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要不今晚就不去教坊司了?” “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 几人走走停停,气氛逐渐沉默下来,突然迎面撞上了一穿着捕快服,行色匆匆的中年人。 “王捕头?” 齐晓航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上次他们到外城破案,领头的捕快便是眼前的王捕头。 只不过 六扇门主要不是管理外城治安吗?难不成王捕头住内城? 邹恩明狐疑地打量了对方一眼,一个捕快的工资能租得起内城的房子? 正在埋头赶路的王捕头冷不丁被人叫住,下意识抬头,眼神有些茫然地在几人脸上扫过,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惊喜起来: “诶唷!是几位锦衣卫的大人啊!” “别跟我们假客气,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看你脸色似乎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齐晓航问道。 “嗐!六扇门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些刑狱断案之事,不过这次遇到了个有点棘手的案件。” 王捕头快速将案件大致讲述了一遍。 原来,有人在外城发现了一具无头裸尸,六扇门的捕快迅速查封现场之后,王捕头敏锐地发现这人的不同寻常。 首先是皮肤白嫩细腻,手上也只有虎口处才有茧子,身形壮硕魁梧,明显是养尊处优、又有些许武艺傍身之人。 凶手将头颅砍掉,又将身上的衣服扒掉,显然是不想让人查出死者身份。 也就是说,死者极有可能是某位富贵人家的子嗣。 这么一想,王捕头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又多了几分,在外城的人家接连排查了几日,依旧没有线索。 “最让我奇怪的是,尸体上居然有零星的火药气味。”王捕头嘟囔了一句。 为了尽快破案,他这才来到内城,想要求助皇城司的元神高人看能不能拘出死者的残魂,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残魂有零星的记忆,有时候能够拨开案件的迷雾,帮助断案。 王捕头在说到‘元神高人’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一些,还小心翼翼地朝着张麟瞟去目光。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张麟几人尽收眼底。 但是,张麟并不像鸟他。 他又不是什么天选打工人,下班了干嘛还要受苦受累给别人打白工。 再说,他是国公之子诶!你一个六扇门的捕头哪来的资格指使?之前也只是给上司余头儿一个面子而已。 见张麟不为所动,王捕头顿时悻悻一笑,摸了摸鼻子和几人告别:“那我先去皇城司了,免得晚了出不去内城,这内城的客栈忒贵了些!” “不用着急,今晚我请客了,住内城最好客栈!”张麟笑眯眯地给他扔了一锭银子。 而后带着齐晓航三人扬长而去。 留下王捕头愣在原地,摩挲着手上银子冰冷的触感,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