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近李府,立马就有门子迎上来。 “几位大人今日府上大人过世,不知有何贵干?” 一名年岁稍长,蓄着花白胡须的管家打扮的老者迟疑问道,顺便还朝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立时会意,小跑着回到宅院,显然是去通知府上的主人了。 “我是新晋的锦衣卫总旗张麟,听说贵府的工部员外郎李大人离世,皇城司也有来过,不知其中内情可否讲讲?” 张麟摘下腰牌在管家面前一晃,对方脸色微微一变。 锦衣卫总旗,正七品的官员,再加上锦衣卫这层身份,已经不能以表面上的品阶来衡量了 “自无不可。”管家苦笑道:“皇城司其实只是例行检查,毕竟老爷他是当朝的员外郎,其实说来也算是府上的一桩丑闻,我这下人本不该饶舌,但大人既然问了,老奴也不敢不答” 张麟点头,明白管家的意思:“你自说便可,府上的夫人想必也不会怪罪!” 也不敢怪罪 一旁的齐晓航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锦衣卫行事,一介白身也敢置喙?这是嫌他们的刀不快了? 得到保证,管家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轻吐一口浊气,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老爷在和新纳的小妾在后院中游耍,结果小妾一不小心掉入井中,当时老爷喝了一些酒水,受了惊吓,再加上本就有气疾,一下子活活吓死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被下人发现尸体” 夜晚、喝酒、井边 虽然老管家言语上修饰隐晦颇多,但作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老司机,齐晓航几乎是一眼就看出破绽,脱口而出:“你家老爷玩得挺花啊!” “” 老管家尴尬地搓了搓手,其他人不明所以。 齐晓航笑着解释了一句,周围人立马会意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老管家更加尴尬了。 “麟少?”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道声音突兀从远处闯了进来,张麟几人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位披麻戴孝,双眼通红的年轻男子跑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但临近跟前,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服丧期间,连忙收敛起笑意,朝着人群中间的张麟拱手道:“不知麟少突然造访” 他视线在张麟身上的飞鱼服一扫,脑子转得极快,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原委,身子一躬:“原来麟少便是新晋的锦衣卫总旗,日后我等的安危还要劳烦麟少,倒是让我有些不胜惶恐。” 京城的二代也是有圈子的,像他这种员外郎之子,则是属于最底层的圈子,而张麟这种国公之子则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要不是偶然在春风楼宴请好友,与张麟有过一面之缘,不然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对方的身影,只不过没想到今日在此有机会打声招呼。 更让他惊喜的是,对方还是负责这块区域的锦衣卫总旗,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套套近乎、拉好关系,将他带入更高的圈层。 “” 张麟皱眉。 旁边的老管家洞若观火,连忙上前介绍道:“大人,这是我们府上的大公子,李建业!” 李建业闻言,甩给老管家一个赞许的眼神。 若是能让麟少记住他的名字,今天就算是值当了! “称呼我官职即可”张麟摆了摆手,他并不认识李建业,而且也很少混迹京城二代的圈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独来独往,打理一下自己名下的产业。 只是最近,这才将重心转移到了修炼上。 “方便进去看看吗?” 张麟看向眼前的富家公子哥。 李建业迟疑了一瞬,“今日家父出殡,恐怕会招待不周,冲突了贵人。” “无妨!” 张麟抬步越过李建业,锦衣卫们紧随其后,李建业则是背对着众人脸色隐晦地变换了数下,咬了咬牙,这才跺脚转头跟上去:“等等我,张总旗!” 进入宅院内,露天摆放着约莫十张圆桌,都坐满了吃席的人。 一看见张麟一干锦衣卫,原本哄闹的现场霎时间鸦雀无声,纷纷朝着他们行起了注目礼。 锦衣卫 人死如灯灭,要是李员外郎犯了什么事,也不至于现在上门追究吧? 就在众人念头纷转之间,李建业匆匆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招呼着:“大家伙吃好喝好,这位是梁国公之子,新上任的锦衣卫总旗,恰巧路过李府,特意前来吊唁一番!” 他这一番话,不仅安了众人的心,还顺便从张麟那借了一波势。 李员外郎离世之后,阖府上下也就只有李建业拥有官身,而且只是顺天府知事,区区从八品的官员。 不少看不惯他家的、想要落井下石的纷纷掐灭了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 梁国公之子!居然能和这样的大人物搭上线,李建业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吗? 张麟瞥了一眼李建业,后者顿时胆战心惊,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不少,但还是硬着头皮引着几人往灵堂走去。 “娘,这是张总旗,路过这边来看看!” 在面对自家人,李建业倒是没再敢胡吹,借势这种东西一次就够了,多了未免太容易得罪人。 被李建业称作‘娘’的中年女人闻言,朝着张麟礼了个万福,脸色惨白、嘴唇极薄且无血色,看起来似乎数夜未眠。 但是张麟却一眼看出,她脸上的血色是被精巧的妆容技术掩盖下去的。 当即也不废话,敲了敲棺木:“我是新上任的总旗,李大人的死太过于蹊跷,本官要查验一番!” 话音刚落,齐晓航一干人等倒是丝毫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张麟是得到了什么线索,静静地站在一旁,卖力吃瓜。 李夫人却是脸色大变,夺步上前,手掌按住棺木的边缘位置,“这位大人,我家老爷今日出殡,此时开棺恐怕会惊扰亡夫! 况且,皇城司的大人已经来查验过了,亡夫之死只是意外,若是大人执意如此” 她面有凄色,话未说完便抽噎了起来,“小妇人唯有随亡夫一道去了,免得眼睁睁看着亡夫尸身遭辱!” 众人也不觉有异,这属于正常反应,开棺验尸本就对死者不敬,再加上李老爷生前是朝廷的工部员外郎,多少也算个体面人。 “我意已决,你待如何?” 张麟却是一改往日的儒雅随和,强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