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不知为何，心里只有恐惧。</p>
怀里的人只是笑，不回答。</p>
笑声低低一串，如同细碎的水铃铛在响。</p>
笑过之后，他听到她清冷的声音说出另一个深入恐惧脏腑的话题，带着比落雪还深重的凉意：</p>
“可是……佟瑞晓，你是唯物主义者，为什么会相信有神佛？”</p>
佟瑞晓的寒毛一瞬间立起，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为什么会信神佛……</p>
“为什么会信神把我送到这个世界、让我带着任务接近你？”</p>
她的话语愈发锋利，似乎尖锐的要戳破他心中那层雾蒙蒙的窗纸。</p>
“你不觉得这话、乃至这一切，都跟你的世界观相悖吗？”</p>
“你没看出其中的荒诞吗？”</p>
她的手抚摸他的脸，怜悯而残忍地、一字一句地说：“自欺欺人者，作茧自缚者……你那么聪明，不会看不穿。”</p>
男人僵硬的握住她冰凉的手，生怕她离开，仿佛要将她与自己融合。睫毛轻颤，眼睛眨的频率足以见得内心惊慌和不安。</p>
直摇头，颤着声音：“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小简，不要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好吗？”</p>
“你还是不愿意面对。”</p>
她叹了口气：“十年，我把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久……你该回到现实了。”</p>
“让我帮你最后一把，我的爱人。”</p>
佟瑞晓听到“现实”两个字，心突地一悸。</p>
他手心冒出冷汗，眉头紧皱：“什么现实，你在说胡话吗？”</p>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发问：</p>
“你还记得简耀吗？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p>
他怔住。</p>
“监狱只关他一年零七个月，可整整十年，我们却再也没有见过他。”</p>
她这句话一出，佟瑞晓的牙齿就克制不住地上下打颤，嘴唇紧抿着不然自己的异样暴露出来。</p>
“所有人都默认已经没有这个人了。新闻媒体无人提起他，你也没有再说起这个名字。”</p>
“他像是消失进黑洞……”女人顿了顿，语气晦暗深沉，“又或者说，他消失在了你的记忆里。”</p>
“因为你在现实中做了无抽搐电休克，把关于他的事忘记了。”</p>
“你恨他——你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喝血啖肉！他给你带来了无尽的痛苦。”</p>
她一针见血地刺破所有的遮掩，他的瞳孔骤缩，脸色一瞬间煞白。</p>
“电休克……”</p>
“不！不是……”</p>
她紧追不舍：“现在手机功能齐全，你搜索他的名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怎么会查无此人？他是简家的家主、是继承人！”</p>
佟瑞晓红着眼圈看了她一眼，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p>
想要去验证，却怎么都无法指纹解锁。</p>
好不容易打开，却看到原本手机桌面一家人的合照变成了一张张漆白的诊断书。</p>
——重度抑郁，妄想，洗胃，缝合，乙酰胆碱和五羟色胺酸，去甲肾上腺素异常……</p>
一个一个的字扭曲着，像是漆黑的漩涡，不停旋转。</p>
他像是第一次见到汉字的人，用力地去看，却根本看不懂这些词的含义。</p>
“这是什么……”</p>
手颤抖着拿不住手机，它“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屏幕碎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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