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似有一团花瓣,随着她的怀抱,风起骤然,全数纷飞。 宁奉哲神情凝固,定格一片绯然震惊,下意识抬起双手,置于她的腰处,未等触及,立时回神过来,猛地顿住所有动作。 他调整气息,抚平心境,继而指尖轻柔,点了几下她的肩膀,以作示意。 “莫非忘却男女有别?” 言罢,一阵急躁恼怒,由心而生,他紧蹙眉头,威仪赫然命令。 “溪儿,不可无礼,退后!” 宁云溪依言后退两步,埋首低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是。” 她有条不紊,以理哄话。 “大哥哥别生气。阿兄说,在二十二世纪,兄妹之间,抱一下无妨。更何况,你我无关血缘,算不得兄妹。” 宁奉哲正视谨严,完全接受不了。 “无端谬论,你我这般,于礼就是不行!” 宁云溪揪着他的错处,论以礼数回驳。 “你评之,阿兄言说,是谬论?” 宁奉哲蹙眉,愈发深沉。 “王爷所言,自然成理;被你一说,便成无稽之谈。” “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 见状便知,他又要啰嗦礼义之道,宁云溪急忙叫停。 “好好好,兄长所言甚是,小妹知错。” 她不愿听,宁奉哲便按捺教诲之心,简单告诫一句便罢。 “你切记,家人也好,外人也罢,只要是男子,都不能如此,听到没有?” 宁云溪礼敬兄长,乖顺一应。 “是。” 宁奉哲收敛肃色,会心一笑。 “溪儿乖,我们同行,去往帝瑾王府,上禀计策、商议如何施计,可好?” 宁云溪扭捏一分娇态,樱桃含笑。 “我还有一事,想请兄长帮忙。” 宁奉哲落眸柔和。 “何事?” 宁云溪笑靥细腻,伸手入怀,取出那支秦紫玉金簪。 宁奉哲眸有惊喜,一掠而过。 “你随身带着?我还以为,它被留在湘竹苑,你早已忘却。” 宁云溪眸低姣姣,指尖轻抚金簪,珍惜备至。 “前时,大哥哥走后,一个机缘巧合,我从湘竹苑取出它,便一直存在怀中。静候哪日,大哥哥亲手为我簪饰。” 宁奉哲心境一派愉然。 “那时,你便愿意信我?” 宁云溪点点头。 “嗯。” 宁奉哲眸色默然,却含感深肺腑,难以言喻。 “溪儿……” “前世,我那样伤你,多谢你,还愿给我一个机会。” 宁云溪沉静心绪,莞然迎上兄长视线。 “前世之事,都已过去;今世,大哥哥可会辜负?” 宁奉哲心坚石穿,斩钉截铁回应。 “殒亦不负。” 宁云溪背过身去,步履悠然,踱行两步。 “那,冯大人怎么办?” 宁奉哲果断决计,毫不犹豫。 “你若不喜,事罢得空,便就除去,无需多留。” 宁云溪回身以对,渺邃一笑。 “大哥哥不觉心疼?” 宁奉哲深领话意,询问确认。 “你都知道了?” 宁云溪实言以答。 “未有定论。” 宁奉哲慷慨诉知。 “她确实是我亲妹,同父异母,乃是柔昭容之女、密枢丞苏大人之外孙。” 宁云溪微微一惊。 “原来她的母妃,是柔昭容,怪不得身为密枢中丞,却似掌握整个密枢台。” 宁奉哲容色沉稳,耐心阐述。 “苏大人,是皇上身边的老臣,德高望重。他与冯忆荷,算是相辅相成。” “皇上不念旧情,早年跟随的老臣,知晓太多机密,多有不被重用者,更有性命不保者。苏大人得以保住地位,正因冯忆荷谋多智广,尚有用处;同样的,有苏大人在,冯忆荷之势,亦能久盛不衰。” 宁云溪顺势提问。 “大哥哥既然知情,先前怎么不说?何故等我问及,才肯告知?” 宁奉哲迎面有窗,微风过处,拂起青丝长发,冠玉文雅,诗情墨韵。 “我刻意隐瞒,自有道理。” “一来,怕你沉不住气,安排滕姑娘一家相聚,那么,我之投诚决心,必被冯忆荷尽然察觉;二来,赶栋山之计,我看得出来,你设谋于她,没给留下活路,想来,或许料到她之身世,那么,便就不必我多嘴多舌。” 宁云溪侧耳倾听,依言回复。 “我只查到她不是冯家女,不知皇女身份。” 她走近几步,清辉花颜,展露悦色。 “原来你忧心于此,我就知道,大哥哥不会恶意隐瞒。” 宁奉哲宠溺不减,余出几分无可奈何。 “你哪会知晓,岂非哄趣我?” 宁云溪随即呈现一脸无辜,伴着几许撒娇。 “我就是知道嘛。” “莫非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怀疑你?我之疑心,都是伪装,非出真意,大哥哥必然一眼洞穿。” 宁奉哲不见感动,反被逗笑。 “我实在眼拙,一分未曾瞧出。” 骗之不过,宁云溪只好另寻他法,眸意粼粼,几分忧愁,几分无助。 “那我挽留之意,你可明白?” 宁奉哲蕴有一丝沉醉,痴痴而笑。 “一目了然。” 他笑眸隐意,一丝一缕惆怅,若有似无。 “却不知,你所重视,是我这个人,还是所谓谋略智才?” 宁云溪黯然莫测,不予作答。 “大哥哥以为呢?” 宁奉哲认真以待,表达心中所思。 “我不作细想,唯有决意,纵然利用,我也一往直前。” 先有计策周密,后有表态真心,宁云溪晓畅他意,由衷而喜。 “多谢兄长深情厚谊。” 计策已然熟记于心,她取来火折子,将兄长所写,全部焚尽。 继而,她双手递去秦紫玉金簪,言简意赅回馈心事,主动请求。 “请大哥哥,为我簪饰吧。” 宁奉哲不经意间,已经扬手抚上金簪,未见执起,蓦然犹豫。 见他眉心纠结,像有深思熟虑,宁云溪眨眼惑然,一头雾水。 怎么愣住了? “大哥哥?” 听她一声称唤,宁奉哲恍神回来,瞬即收手,没有接过金簪,凛色渐冷,漠然回复。 “我无意与争,不必簪饰;若有机会,来世吧。” 宁云溪心头一震,满是错愕。 “啊?” 无意与争,那他归来作何? 难道……我还是多虑? 不等她问,宁奉哲便已举步,行至门口,打开厅堂大门,浅声催促。 “大事要紧,不可误负良机,走吧,我们同去帝瑾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