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万箭穿心,宁洁薇面色凝重,根本笑不出来。 “谢你宽慰,我听得出来,这是哄话。” 宁云溪问心有愧,内疚甚浓。 “对不起嘛。” 宁洁薇转眸看她,心酸杂糅无奈,勉强一笑。 “我怎会跟你吃醋?三姐姐实在轻看于我。” 宁云溪惶然摇头,由衷解释。 “非是如此,我就是见不得你难过。” 宁洁薇心里一暖,笑容渐有颜色。 “没事,我不难过。怪不得大哥哥劝我忘却,原来他早就看出你们有情。” 宁云溪不以为然。 “大哥哥怎么可能劝你忘却,成全阿兄与我?他巴不得我们一刀两断,你定是误解其意。” 宁洁薇被她说服,深表赞同。 “说的也是,大哥哥是绝情之人,何来这般好心?” 恭送帝瑾王之后,穆蓉凑近过来,好奇一问。 “说什么悄悄话呢,神神秘秘的?” 面对穆蓉,宁洁薇气息沉闷,双眉不展。 “既知我们在说体己话,母亲就该识趣远离,询问打探,岂非无礼?” 穆蓉怒形于色,几许羞愤不满。 “宁洁薇,大街上人来人往,竟也不知给母亲留着一点体面吗?” 宁寒望随后走来。 宁洁薇见状,顺着心绪,做出一脸悲怨,切痛哭诉。 “父亲,母亲凶我。” 穆蓉一阵惊吓,顿时没了怒意。 “你这孩子,你……” 宁寒望语气一沉,肃然责问。 “夫人这是何意?” 穆蓉愁眉无辜,束手兴叹。 “老爷明察,薇儿着实误会,妾身唯恐温柔不及,哪里舍得凶她?” 宁洁薇带着几分撒娇,继续诉苦。 “她就是凶我了,父亲,孩儿已然吓坏,心颤不止呢。” 穆蓉疾言厉色,忍无可忍。 “宁洁薇,我是你的母亲,怎敢为了她人衅起萧墙?” 宁洁薇言之凿凿,立即指证。 “父亲你看,她又凶我!” 宁寒望自然信任女儿,睨向夫人,疑忌四起。 “夫人强调母女关系,莫非心有妒忌,不服茹儿入府为妾?” 穆蓉满腹冤屈。 “妾身何敢如此?” 宁洁薇蛮不讲理,捕风捉影地怨言。 “她正是此意。今日,她能让我不认生身姨娘;改日,也能让我不认父亲;日后,便是全心全意孝顺她这个母亲。如意算盘,打得精着呢!” 穆蓉几乎怒不可遏。 “宁洁薇,你还懂不懂规矩了?” 宁寒望威吓震慑,气冲霄汉。 “是夫人不懂规矩吧!岂敢这样教导我的薇儿?” 穆蓉气得不行,又拿女儿没办法,只好小声道歉。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甭管你们闲聊什么,我都不问了。” 宁洁薇心满意足一笑。 “母亲诚然知错,父亲请息怒。” 宁寒望跟着女儿,翩翩喜笑。 “嗯,你既豁达大度,为父便也不存芥蒂。” 穆蓉压着羞怒,笑出一道苦涩弧度。 “谢老爷宽容。” 宁云溪怔然惊心,反应不及。 多时不回宁府,没想到他们相处,已成这般模样。 往年不苟言笑的母亲,为了女儿,情愿舍弃高傲,谦卑自抑,屈尊俯就;一向习惯隔岸观火的父亲,为了他的薇儿,也愿不顾礼数、无视穆族,端起架子,当街训斥夫人。 想是四妹妹,实在招人怜惜,所以不管父亲,还是母亲,都会不由自主地疼爱她。 怪我一无所长,腹空心高,惹人厌烦亦属情理之中。 注意到三姐姐情绪不对,宁洁薇连忙安慰。 “三姐姐,别难过,我本意是想帮你……” 宁云溪轻柔执起她的手,欣慰而笑。 考虑到父亲或能听到,她没有让四妹妹把话说完,出言打断。 “我知道你的心意。” “四妹妹,多谢你。” 宁洁薇媚眸灵动,笑可倾众。 “姐姐明白就好,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 “走,我搀你上马车。” 宁云溪出于习惯,和颜劝导。 “你我不可失礼,请父亲母亲先上马车。” 宁洁薇一阵错愕。 “啊?好吧。” 说着,转向他们,没好气地催促。 “你们快上去吧,别叫我们站累了。” 宁寒望和穆蓉不计较地笑笑,同时一应。 “好。” 四人先后坐上马车,伴随马夫一声扬鞭,马车平稳慢行,往月溪府而去。 想着老爷方才疑忌,穆蓉急于取信,于是刻意表现自己,打开食盒,剥了一个葡萄,笑着递给女儿。 “薇儿渴了吧?母亲给你剥葡萄吃。” 一阵心痛,突如其来,宁云溪努力保持微笑,眸意却有寂寂,仿若枯草萋萋。 宁洁薇心疼姐姐,以眼神示意母亲。 穆蓉会意,但是假装不懂。 “挤眉弄眼做甚,你不想吃葡萄呀?” “那我给你削苹果吃,可好?” 宁洁薇急得不行,出言提醒。 “三姐姐渴了,我不渴!” 明意至此,穆蓉即便不愿,还是把剥好的葡萄,递了过去。 “吃吧,溪儿。” 宁云溪莞尔一笑,嘴角抽搐,不知不觉显意几分心如刀绞。 “多谢母亲。” 宁洁薇继续提醒。 “苹果呢?” 穆蓉似笑非笑,委婉拒绝。 “马车之上,小刀削皮,不甚安全,还是算了吧。” 宁洁薇托词引导。 “我想吃。” 穆蓉脸上堆满心甘情愿,迫不及待拿出水果刀。 “好,我这就削皮。” 说着,她不畏颠簸,细致入微,削皮、切块、备好筷子,一并递了过去。 “好了,薇儿吃吧。” 宁洁薇转手递给姐姐。 “三姐姐,你吃。” 穆蓉百般无奈。 “薇儿,你……” 宁云溪推了回去。 “母亲心意,不可辜负,你吃吧。” 眼见姐姐嘴角泛苦,宁洁薇将果盘置于一侧,横眉冷对,戟指怒目。 “来的路上,我便说过,不许有所偏颇,你们怎能这般无情?!” 宁寒望一脸茫然。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穆蓉负屈申辩,含冤而恼,夸夸其谈,大言不惭。 “我不是给了葡萄,何来偏颇?” “父母宠爱儿女,本就难以做到完全公允,薇儿不曾为人爹娘,不懂其中道理。母亲直言,你莫气恼,你要求的一视同仁,实在有些苛刻!” 说罢,又怕女儿震怒,她不能独自承担,随即转向宁寒望,主动发问。 “老爷以为呢?” 深怕女儿重提旧事、念念不忘,宁寒望一阵语塞,亦是卑陬惧怕。 “我……你说你的话,问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