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静谧,帝瑾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见庄韶、云柏誉同行而来,颜瑜起身,迎了几步,简单问好之后,与他们一起入座。 颜瑜仔细复述秋璧的话,很快讲清楚了来龙去脉。 “事情就是这样。” “依方爱卿之见,我们该去哪里找她?” 思虑之后,庄韶很快有了想法。 “回禀王爷,微臣愚以为,郡主……” 话至此处,云柏誉轻轻推了他一下,以作示意。 庄韶反应过来,微微一惊。 “不是郡主,是溪儿,微臣又忘了改口。” 颜瑜满心担忧,已经顾不得这个。 “忧心而乱,也是常有的事,不必在意细节,你继续说。” 庄韶恭顺一应,继续阐述。 “是。” “微臣愚见,溪儿失踪,或与皇宫中人有关。” “但请王爷不必过于忧虑,一如先前慈砂山一事,溪儿定会传递消息,或是沿路留下线索。” “王爷何不派人,探查盛京内外?想必用不了多久,最晚明日中午,定会有所收获。” 云柏誉听罢,附和一句。 “之玄所言极是。” 颜瑜亦是赞同,随即吩咐。 “高璟,即刻派人前去探查。” 高璟应声而去。 “是。” 颜瑜转而提议。 “找到小妹妹之前,请二位暂住帝瑾王府,若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好时时商量应对之策。” “两间客房,早已收拾干净,你们各选一间住下吧。” “一应所需之物,我都会让人备好送去的。” 庄韶、云柏誉同时一应。 “是,多谢王爷。” 话罢,各自回房歇息。 云柏誉担心女儿,彻夜难眠。 颜瑜也是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庄韶虽有忧虑,熬到后半夜,还是浅浅合眼,缓缓入睡。 夜,越发深沉。 林府对面,有一家客栈,冯忆荷包下顶楼一间房,登高而望。 只见贴身侍女简莺,敲门而来,冯忆荷淡淡问了一句:“信已送进去了?” 简莺点了点头。 “是,奴婢找人,按着女娘的吩咐,送进去了。” 禀罢,她不失恭敬,忧然询问。 “可是女娘,既然已经让二姑娘写了亲笔信,何故不用?” “奴婢斗胆一问,你的求救信,林大人能理会吗?” 即便说得小心翼翼,还是惹恼了冯忆荷。 “你这是何意?” “我与他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凭什么不能理会我的求救信?” 简莺连忙埋头。 “奴婢知错,请女娘息怒。” 冯忆荷越想越气,自言自语地抱怨起来。 “她高冯秋璧算什么东西,下人出身、相貌丑陋、无有才学,连名字也是不伦不类,暮哥哥怎么可能中意那种粗鄙之人?” “于密枢台内,我是密枢中丞,她为密枢侍,卑微之躯,怎配跟我抢人?” “不论哪一点,我都比她强,暮哥哥心中所爱,一定是我!” 简莺先是应声,而后建议。 “是,女娘说得对。” “既如此,何故又让二姑娘写信?” “其实女娘心中都明白的,浪费时间,与大计无益。” “皇上、宁大人他们,都派人盯着呢,女娘还是尽快下令,把二姑娘的信送进去吧。否则,误了事,皇上龙颜大怒,该如何是好?” 听懂她是一番好意,冯忆荷不再气恼,转而含泪,满心不甘。 “再等等吧,我总觉得,他会为了我,毫不犹豫赶去相救的。” 简莺叹息之间,尽是心疼。 “女娘这是何必呢?” “这些年,女娘所做之事,奴婢都看在眼里。” “林大人真是铁石心肠,奴婢身为女子,都觉感动万分,他竟能无动于衷。” “如女娘所言,这确实很不合理。” 主仆叙话之际,时辰匆匆而过。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林府正门口,来往进出已有林家之人,却始终未见林暮身影。 事实如此,冯忆荷只好无奈下令。 “去送信吧,不等了。” 简莺应声而去。 “是。” 果然,秋璧的信,送进去没多久,林暮便依着信上所言,只身前去救人。算算时间,应该是看完书信之后,没有片刻思索,便直接冲出林府了。 见状如此,林府之中情况如何,冯忆荷完全可以想象: 林暮收到她的求救信,随意一眼,便弃于一旁:“冯大人被人绑走了?无关我事。” 继而,他又看到秋璧的信,读信之时,便是一脸担忧;读信之后,更是毫不犹豫,英雄救美。 未曾亲眼看见,只是略有想象,冯忆荷便是泪如雨下。 “他果然不想救我,只想救她……” “为什么呀?” “愚钝无能,相貌平庸,她哪里比我好?” 简莺连忙宽慰。 “女娘误会了。” “先前夜深,林大人定是睡熟了,而今刚起,便看到了女娘的求救信。正巧这时,二姑娘的信,也送了进去。” “这点工夫,他怕是连二姑娘的信,都没有读完呢,怎么可能为她奔走?奴婢拙见,林大人跑出来,肯定是为了救女娘。” 冯忆荷嘴角下垂,微颤满腹委屈。 “你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简莺想了一下,有了说法。 “昨夜,深怕误事,奴婢都是随口胡诌的,而今事成,才能定心去想。” “奴婢深以为,林大人此行,必是为了女娘。”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信了。 “到时,女娘只等着看吧,林大人克服重重险阻,最后见到之人,却是二姑娘,肯定一脸厌烦之色,还会质问,我的荷儿呢,我是来救她的!” “听了这话,该伤心的人,便是二姑娘了。” “女娘自小聪慧,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州牧台会试,女娘的引荐之人,可是当今圣上呢。女娘不负重望,以名列前茅之才,一跃成为密枢中丞。” “年轻一辈,除了宁大人之外,谁能比得上女娘?” “即便林大人真有不愿,也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女娘。” 这样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冯忆荷也信了。 “真的吗?” 简莺目光坚定。 “当然。” “事实如何,女娘看了便知。” 冯忆荷貌露羞意,浅浅一笑。 “我就说嘛,他对我,不可能一分情意也无。” “哪怕只有一分,我也有自信,可以把他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