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离开时,杏眸苦涩,痛不欲生。 林暮微有动容。 高璟不屑一顾。 注意到了林暮的神情变化,颜瑜沉声吩咐。 “都进来吧。” 林暮、高璟随声而进。 高璟脸上喜不自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属下见她似乎哭了,心中猜想,应该是王爷赶走了她。” “甚好,这个累赘终于走了。” “以后再也没人重伤王爷了。” 颜瑜没有回应,转而看向林暮,兴趣盎然地发问。 “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暮正容亢色,不苟言笑,眸底还有一分不忍。 “王爷一时气急,来不及反应,而今回神,已经看透了宸王之计。” “为何还要将宁三姑娘拒之门外?” “恕微臣直言,宁三姑娘若真有心暗害,王爷此刻,岂能安坐?” 高璟急忙推了推他,小声提醒。 “说什么呢?” “怎么这般不知礼数?” “你知道在跟谁说话吗?” 林暮并不理会,继续进言。 “王爷这般薄待谋臣,微臣唯恐此举,会凉了其他臣子之心。” “日后,谁还愿意辅佐王爷?” “以微臣愚见,过犹不及,先皇信任太甚,王爷疑心太过,此二者,皆非明君之举!” 高璟惊住了,慌忙拉着他,一起下跪。 “王爷明察,他这是醉话,不作数的。” “先皇乃明君典范,王爷乃天下表率,明主之恩,属下等无以回报。” 颜瑜没有太多古代人的思想,自然不会因此生气。 “别跪了,都坐下。” “林暮。” 林暮应答。 “微臣在。” 颜瑜继续问话。 “说说,你为何愿意相信她?” 林暮坦言。 “宁三姑娘为王爷筹谋的功绩,不必微臣赘述,王爷不言自明。” “宁三姑娘足智多谋,令人捉摸不透,换做是谁,肯定都有过一念之间的望而却步。” “但,凤毛麟角,寥寥无几,正因如此,她又令各方势力心向往之。” “微臣之意,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不得不信任。” “今日宸王之计,王爷见识到了。” “以她之能,完全可以主导兴旺盛衰、成败得失。” “不管她,是别人的谋臣,还是王爷的智囊,王爷安危,一般无二,全凭她的心意。” “既如此,还不如留她在身边。” “一则,或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会心悦诚服。” “二则,毕竟有君臣之名,一如先皇和皇上,有百姓见证,最起码不至于乱了君臣之纲。” “微臣无礼直言,请王爷宽恕。” 颜瑜回之一笑。 “没事。” “多谢你的坦诚。” 高璟雾里看花,不知所以。 “这是何意?” “即便宁三姑娘是恶人,王爷亦是不得不收留她?” “林大人,你没发烧吧?” “她只是个被全家抛弃的孤女,宁府所有人都嫌弃她。” “更何况,还是宸王弃妃。” “这种人,王爷要她何用?非亲非故的,又凭什么好心收留?” “倒是奇了,你竟替她求情,难道……你中意于她?” 林暮一边面红耳赤,一边气得咬牙。 “你何出此言?” “我论的是朝堂谋略,怎么被你一听,竟成了儿女情长?” 高璟继续误会。 “你这是……害羞了?” “难道林大人对宁三姑娘,真的一见钟情了?” “她可是宸王弃妃,你独身未婚、并无妻妾,实在有点亏。” 林暮气得不行。 “高大人,事关宁三姑娘的名声,请你慎言!” 高璟更是误会了。 “你一心爱护,好吧,那我不说了。” “多有得罪,请林大人多多海涵。” 颜瑜细细斟酌着林暮的话,一时之间,未发一言, 想罢,这才有了吩咐。 “高璟。” “你去一趟慈砂山,探查一下,外圈是否有埋伏过的痕迹。” 高璟起身一应。 “是。” 没多久,高璟便回来了。 “回禀王爷,外圈真的有埋伏过的痕迹!” “看信的时候,您便料想,外圈早有埋伏。” “而今看来,幸好王爷智慧过人、善于谋划,及时更改了策略。” “不然,若真听了宁三女的话,督护台六百余人,将被宸王聚而歼之。” “她果然一直都是宸王的人,为王爷筹谋,只为取信于人。” “唉,连林大人也被她迷惑。” “此人太可怕了,请王爷想个计策,尽快除掉她吧!” 一听他又提爱慕之事,林暮忿然作色,横眉怒视。 颜瑜却是展颜一笑, 心中大石,安然落定。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进了什么东西?” 高璟愣了一下。 “属下不知。” “属下没有开过颅,从来不知道脑子里面有什么。” “王爷何以这样问?” “难道王爷的脑子里,进了什么东西吗?” 颜瑜自嘲一笑,点了点头。 “嗯。” “进水了。” 高璟挠了挠头。 “属下仿佛记得王爷说过,脑子进水,不是什么好话。” “王爷何故谩骂自己?” 见他如此茫然,林暮压着怒意,耐心解释。 “内圈山谷,宸王做了充分的撤退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有留下一分埋伏过或者打斗过的痕迹。” “如此,怎么可能在外圈留下痕迹?” “这显然是宸王的离间之计。” “你听得懂吗?” 高璟想也不想,直接嘴硬。 “听得懂。” “太懂了。” “你都懂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懂?” 说完,绞尽脑汁地开始思索推敲。 …… 湘竹苑。 秋璧带着父母,帮他们一起背着行李,欣喜若狂地走了进来。 “姑娘。” 宁云溪收拾心情,尽量平静地迎了上去。 “怎么还是大包小包地背着,不回家安顿一下吗?” 秋璧一边放下行李,一边解释。 “家中封条未拆,奴婢身上没有银两,所以只好带着父母,来投奔姑娘了。” 话落, 冯岩、冯文丹双膝而跪。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宁云溪见状,连忙伸手去扶。 “伯父伯母,不必多礼。” “我与秋璧,一直像姐妹一样相处。” “所以于我而言,你们都是长辈,怎能跪我?” 说着,她转眸秋璧。 “封条未拆?” “怎么可能呢?” “按说平冤之后,廷合台就应该派人去拆封条了呀。” 这时,一名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三姑娘,大事不妙,廷合台令牌遗失。” “秦大人之意,此事矛头,或许直指三姑娘!” 宁云溪一眼认出,他正是秦鸿仲身边的正四品廷合侍,名叫尤羡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