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穆蓉根本没有动用晴锦。 除掉虞泽,何需动用自己身边的人? 但见晴锦的荷包,出现在宁寒望的手里,穆蓉并不觉得惊奇。 不管是颜瑜,还是宁云溪,偷拿一个荷包,完全不是难事。 至于从她手里救走虞泽,更不是什么难事了。 他们皆是杏林春满、妙手仁心的名医,只要虞泽还有一口气在,他们便能枯木回春。 还有馥郁香的事。 她原就在宁云溪身上用过。 宁云溪精通医理,事后反应过来,也是情理中事。 这些事,哪怕宁云溪精心设计、意图构陷,穆蓉皆能处变不惊、临危不乱。 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想来,可以打消宁寒望的疑心。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 宁云溪竟连芯艳丸,都能做出来! 穆蓉愣神之际, 宁寒望已经怒火中烧。 “事已至此,你还想混淆是非,将此事推到溪儿身上么?” “芯艳丸,乃是你祖上,留下的传家之宝。” “皇上好奇它的厉害之处,曾召集天下医者,共同钻研它的配方。” “一年过去,无有成事者。” “即便溪儿有妙手回春之能,亦是很难研制出芯艳丸吧?” “或者说,你赠予过她?” “芯艳丸的数量、去处等等资料,穆族一直记录在册。” “你若立即拿出凭证,我便考虑一下,是否可以信你。” 穆蓉无言以对。 她哪里能想到,居然还有芯艳丸的事? 没有提前做好这个准备,又该如何拿出凭证呢? 思索间, 宁寒望又一次发问。 “为何不回话?” “事发突然,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应对。” “是吧?” 穆蓉低着头,已经是一副认错的神情。 宁寒望见状,猛地一阵拍案。 “穆蓉,我让你说话!” “你聋了吗?” 穆蓉着实吓了一跳,腿一软,顺势跪在地上。 “老爷,妾身……” 她欲言又止。 宁云溪随即起身,识趣地借口离开。 “父亲,湘竹苑那边,还有一点事情等待处理。” “女儿先告退了。” 宁寒望应了一声,随即吩咐。 “嗯。” “你把虞泽一并带走吧。” “你精通医术,为他治伤,应该不难。” “毕竟是你母亲所为,你就只当是向她尽孝了。” 宁云溪点头回应。 “是。” 应完,宁云溪找来了两个下人,一左一右架着,将虞泽带走了。 目送宁云溪远去,宁寒望这才收回了视线。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烟儿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何至于遭此大祸?” 穆蓉低垂着眸子,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同时心绪飞转,努力想着应对之策。 “老爷,妾身知错了。” “妾身一念之误,乃至于此。” “柳妹妹弃世之后,妾身一直心存愧疚。” “妾身本想着,代替柳妹妹,照顾好老爷,或许可以弥补一些过错。” 宁寒望闻言,目眦尽裂。 “你精心筹谋二十年,怎么还敢说自己是一念之误?!” “事到如今,你还在颠倒黑白、悖言乱辞!” “明明是沾沾自喜,自满于夫君专宠,得意于谋算烟儿,却说什么代为照顾、弥补过错?” “寂静无人时,你一直在笑话我愚不可及吧?” “或者,自鸣得意,烟儿被你算计得一败涂地?” “呵,” “我的枕边人,竟是如此残酷无情!” 穆蓉的态度,又软了几分。 “老爷,妾身是真的知错了。” “或许表达得不尽人意。” “可是,妾身心里,委实羞愧难当。” 话至此处,穆蓉泪如泉涌。 “老爷或许不信。” “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时,妾身时常会想,” “或许,唯有以命来偿,才能弥补妾身之过。” “但是,妾身实在无颜面对柳妹妹!” “柳妹妹估计也不想再见妾身。” “所以,妾身每每有了想法,转而,又打消了念头。” “后来,妾身想明白了。” “还是等上几年,待柳妹妹转世之后,再行了断不迟。” “请老爷宽恕海涵。” 宁寒望紧蹙的眉头,似在表示,他完全理解不了她的意思。 一阵莫名其妙之后,唯留嘴角,还有一丝冷笑。 “烟儿心地善良,即便一瞑不视,亦能驾着仙鹤,腾云天际。” “而你,雕心雁爪、蛇蝎心肠,自是没有飞升成仙的命。” “放心,你们不会相遇的。” 穆蓉用了最温柔的声音。 “老爷。” 宁寒望听着,只觉得倒人胃口。 “你我对外,皆是久负盛名。” “况且,还有懿贵妃在。”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背上灭妻之名的。” “你既然知错了,便自觉一些。” “一会儿,我会亲自备好一份点心、装进食盒。” “你入宫一趟,以你自己的名义,把点心送给贤妃娘娘。” “你一向聪慧,接下来的事,不必我细讲了吧?” 之后, 穆蓉回到贤仪居。 食盒反倒先到一步,被宁暄枫放在了饭桌之上。 “母亲回来了。” “花草我都看过了。” “需不需要浇水,我依旧没有头绪。” “但是午饭做好了,母亲现在吃吗?” 穆蓉一脸愁容,摇了摇头。 “不吃。” “你先吃吧。” 宁暄枫却是嬉皮笑脸。 “好吧。” “那我顺便尝尝父亲派人送来的点心。” “也不知味道如何。” 说着,打开了食盒。 穆蓉身子一震,瞳仁缩成一道惊惧,立即伸手阻止。 “别吃!” 宁暄枫憨憨一笑。 “逗你的啦。” “父亲留了嘱咐,说这是母亲送给贤妃娘娘的,不许我偷尝。” “孩儿见母亲愁眉不展,所以逗趣一下。” “母亲怎么不笑呢?” 穆蓉扯了扯嘴角,却只扯出一分生硬。 “我笑不出来。” 宁暄枫眨眨眼,坐下开始吃饭。 “为何笑不出来?” “只是因为要入宫送点心吗?” “我正觉得奇怪呢。” “贵妃姨母与贤妃娘娘一向不睦,母亲怎会想着,给贤妃娘娘送点心?” “万一贵妃姨母生气了,我可不帮着哄。” “哄女人最麻烦了。” 穆蓉无奈一叹。 “说了你也不懂。” “你哥有没有留话说,他何时回来?” 宁暄枫板起脸来,有点吃醋。 “我怎会听不懂?” “从小到大,母亲就知道哥长哥短,心心念念,只有哥,没有我。” “难道在母亲眼中,哥生来就是智谋过人,而我,永远都是愚昧无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