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了路，柱子就在想着怎么开口提给儿子安排差事的事儿。 赵平想求秦云何给他安排好书吏的差事，柱子又何尝不想，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年前秦云何一边要忙于前衙公务，一边还得安排回家的事宜，柱子根本没机会说。 过年回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会儿走在回府城的路上，车上也没有别人，正是开口的好时机。 “大人，咱什么时候去京城啊？” “估摸着四月左右应该就会有新推官到任，等交割完了就出发。” “我想着，能不能就让赵平留在厅衙。他老丈人一直说想年底前成亲，这时候去了京城怕到时候赶不回来。” “那你呢，想跟我去京城还是留在府城继续做衙役？”既然柱子开口了，他总得问问柱子自己的想法。 柱子连忙道：“大人，我自然是跟你去京城的。我只是担心赵平去了京城耽误了亲事，大人若想让赵平也跟着，他自然也不会推辞。” 其实秦云何也确实没想过让赵平跟着去，他既然让赵平跟着胡书吏学习，自然也是想让他在厅衙谋个书吏的差事。 再说他刚定亲，也确实不便跑那么远。 “那赵平就留厅衙吧，去京城有你跟河生跟着就行了。他跟着胡书吏学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当书吏吗？这边离家也近，也方便照应家里。” 秦云何自然也明白柱子的想法，于是问赵平道：“赵平，你如今学的怎么样了？能出师了吗？” 赵平一听问他赶紧道：“大人，我现在经常帮着师父抄录归档，师父夸我做得好，学得不错，还说过了年就找机会给我出师呢。” 秦云何知道赵平确实上进，胡书吏跟刘主簿都夸过他聪明学得快。 虽然夸奖里可能有些逢迎他的意思，但是赵平的努力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那行，回去我问问你师父，能出师就转成正式的书吏吧。到时候你爹跟我走，也能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赵平本是坐在另一边的车板上，一听这就要给他安排好差事了，当即高兴的回身连连躬身：“谢大人，谢大人！”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自己上进。书吏的差事是我给的，但活儿能不能干好还是看你自己。 眼看我就要离任进京，到时候新任推官大人来了，能不能留下可就看你自己的了。若是投机取巧、应付公事，让新推官抓到错处，那可没人能帮得了你。” 其实有刘主簿在，让赵平好好留在厅衙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赵平毕竟岁数小，秦云何也怕自己跟柱子一走没人管束赵平，到时候真若犯到新推官手里，他们也顾不上他，所以秦云何故意将话说的重了点。 毕竟前边宋乘便是前车之鉴。 “大人您放心，既然当了书吏，我一定把活干得漂漂亮亮，把档录案卷都整理的齐齐整整。” 秦云何点点头，对赵平的保证还是挺放心的。 “只要你用心干好自己的事，自然谁都挑不出你的毛病。好好干，别给我跟你爹丢脸。” 赵平又是一再保证自己一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又千恩万谢，高兴得不行。 回到厅衙后，秦云何将胡书吏找来，向他询问赵平如今的情况。 胡书吏闻弦知意，看一眼一边紧张等他开口的赵平，呵呵笑道：“大人就是不来问，我也想着什么时候跟大人回禀一声，该让他出师了。” 推官大人既然来问，自然是想在离开前将赵平的差事安排妥当，也免得日后顶承出什么问题。 赵平对胡书吏一向孝敬，嘴又甜，再加上平日确实刻苦努力，胡书吏自然也愿意给自己这个徒弟面子。 “赵平这孩子是真不错，脑子灵学得快，又肯下苦功夫。就说练字儿，那真是一日不辍，寻常十几岁的孩子哪有这份儿恒心？ 做事也肯用心，我交给他的事从来就没有让我操心的。 大人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徒弟啊，呵呵呵。” 秦云何欣慰的点点头。 “赵平上进我也都看在眼里。既然现在能出师了，等会儿我跟刘主簿说一声，就让他留在案房做书吏吧。 不过他毕竟也才学了这么几年，肯定还是有很多东西不懂。 日后我跟他爹都不在身边，就麻烦你这当师父的多多教导提点了。” “大人放心，这是自然的。” 秦云何又对一边的赵平道：“你师父尽心竭力的教你，出师了也不能忘了你师父的教导之恩。日后在厅衙有什么事都要听你师父的，知道吗？” 赵平跪下先给秦云何磕了个头，又给胡书吏磕了个头，道：“大人放心，师父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以后一定继续好好孝敬师父，什么都听师父的。” 秦云何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秦云何又找来了刘主簿，吩咐他安排好赵平的差事，又拜托他日后多多看顾赵平。 刘主簿对于在秦云何任内升任主簿这事儿一直很是感恩。又兼之这几年相处也确实不错，所以秦云何一提他就大包大揽下来，保证一定照顾好赵平。 刘主簿做事秦云何也了解，他既然这么说了，只要赵平不惹太大事基本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此他跟柱子也就都能放心离开了。 安排好了赵平的差事，秦云何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公务中。 年后的厅衙一向忙碌，而今年尤其忙碌。 除了要正常处理日常送来复核的案卷和升堂，还要整理这几年来的各种案卷、档录、各房日常等，秦云何并不想给继任者留个烂摊子。 一晃就进入了四月。 秦云何本以为大概要到下旬才会等来新任推官，没想到才将到中旬就等来了来上任的新推官。 新推官并不是新科的进士，而是从其他府调任而来，一看就对推官的事务了如指掌。 秦云何一向对案卷、档录的整理要求也严格，所以整个交割的过程很顺利。 四月十八，新任推官和厅衙众人一起给秦云何送行，秦云何带着河生和柱子踏上了去往京城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