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冯卓大笑，喝了口茶，看看子高又笑，似有什么话要说，又碍于不熟不好说。 李敞则继续老神在在笑饮着茶，看冯卓要说什么。 大概是看出李敞也不是计较的人，冯卓笑过，道：“……当年县试、府试，子高正考覆试皆是第一，又比我小两岁，看榜回来可是把我爹娘羡慕的不行，恨不得子高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还感叹第二年院试再是第一，就是小三元了……” 李敞哈哈笑，等冯卓继续。 “…谁知第二年院试放榜子高的名字根本没出现。等再听说你的名号，已经是庆云楼上摆擂台的围棋高手。” “原来子高跟我是同一年参加的县府试。” “云何你当年看榜没看案首吗？” 秦云何不好意思的道：“当初年纪小，榜案都是我爹去看的，我只知道结果。” 冯卓更奇道：“那你爹看榜回来没有感叹别人家孩子小小年纪县府试都是第一？” 说起这个，秦云何更不好意思了。 当年因为他县试府试都在前五，他爹回来还挺高兴，根本没提案首是谁。 甚至可能他爹就没注意第一是谁也不一定。 他爹一向是对他鼓励多说教少，再加上他当时成绩确实不错，自然更是大家夸赞。 秦云何自己当时也觉着考得挺好，很有几分自得。 冯卓见他摇头，连称羡慕。 话题又回到李敞：“子高贤弟当初莫非就是因为围棋没去院试？” “哈哈，当年年少贪玩而已……”李敞摇着扇子，脸上有些追忆。 “话说，当年你那棋局怎么后来又忽然撤了？我爹当初输了你一局念叨好久，想与你再对一局。” 李敞又哈哈大笑：“那转告伯父，下回回扶余县，李敞一定登门拜访讨教。” “行行行，一言为定！” 李敞跟冯卓虽然相识不久，却非常投缘。 秦云何又跟冯卓聊起了林召棠。 他已经知道林召棠调任永年县知县，却并不知道林召棠回家省亲。 “…虽然相距不远，但是这几年公事繁忙，竟没什么机会跟林兄一聚。还是超凡自由自在，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 “我是没那么多抱负，只管自家快活而已。” 能自家快活也不错啊。 秦云何其实是有些羡慕冯卓的。 他若不入仕途，估计也难像冯卓这般快活。 又过几天，秦崇带着弟弟跟侄子也到了府城，秦云何再给哥哥、侄子们接风，又是一番热闹。 很快到了岁试的正日子，正考、覆试，一番忙碌，岁试结束。一行人又纷纷告辞，离开了府城。 只有冯卓，他并不着急回去。 一个是几年没见，想跟秦云何多聚聚；再一个是因为他跟李敞实在投契，两人都有些不舍。 反正到时候府城也能看榜，于是便留在府城等待出案。 秦云何平时公务繁忙，只能趁着休沐或者公务较少时一聚。冯卓跟李敞都比较自由，又才结束了岁试，两个人时常一起品茶对弈、游玩访友。 转眼月余，到了出案的日子。 冯卓虽然时常游山玩水，但依然稳定的保持了三等的成绩。 秦崇、秦礼也还是三等，而秦义则依然是二等。 秦识毕竟年岁还小，虽然过了但是名次靠后。尽管如此，也已经足以让秦云何为他开心。 而李敞，虽然也荒疏多年，但到底底子不错，竟然得了案首。 “恭喜子高！我就说子高之前只是未将心思放在科考上，一旦放在科考上，果然一鸣惊人。” 秦云何可是知道荒废学业再要捡起来多不容易。 李敞拱手呵呵笑道：“多谢大人。” 冯卓却不干了：“云何怎么不恭喜我保住了三等。” 秦云何失笑，又拱手对冯卓道：“恭喜超凡兄再次保住了三等，又可以放心的游山玩水啦。” 而丰乐村，最近秦家的门槛又要被人踏破了。 丰乐村周围的村民已经都知道了，秦家又出了一个秀才。村里人又羡慕又感叹，还是秦家人会念书有出息。 感叹完了，自然难免再动动心思：这样的儿子他们没有，有这么个女婿也不错啊。 于是年已十六尚未定亲的秦识变得炙手可热。 倒不是说之前没人来说亲，只是之前秦思就想让儿子先专心把童试过了，起码有个秀才功名再说定亲的事。 如今秦识院试已过，有了功名，媒人自然纷至沓来。 有的是替哪家的姑娘来说亲，有的则是来打听秦家心中中意什么样的姑娘，她们好特别留意。 秦识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着明年的科试和秋闱，丝毫不敢懈怠，只想专心备考，争取明年科试成绩好一点。 至于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他爹娘看着中意他就无所谓。 所以家中这些日子热热闹闹，媒人一茬又一茬登门，他却躲在厢房没受太大影响，该怎样怎样。 倒是他弟弟秦谙新奇得很，听说又有媒人来说个什么样的姑娘，都要跑来跟他哥学一遍，弄的秦识十分无语。 终于在秦谙又一次兴冲冲跑进来的时候，秦识再忍不住：“谙儿，你歇会儿吧。我这一上午连三页书都没读完。” “不是，哥。有个差人说府城有人让他捎了封信，爹说是给你的。” “给我的？”秦识不明所以：“是小叔写的吗？” 按说小叔写的话应该是给爹爹吧。 秦识接过来看信封：“赵平？是赵平给我写的信啊。” 这倒有些出乎秦识的意料。 原来，赵平跟着胡书吏学习已经一年多了，如今已经识得许多字，日常读写问题不大。 这次他也听说了秦识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很替他开心。想起之前秦识给他不少指点，还赠笔赠字帖，心里很感激，所以特意给秦识写了一封信恭喜他。 赵平这一年多的成长和进步也让秦识吃惊不小。 如今他看赵平写的信，虽然有些错字白字，但是整体通顺，而且字迹工整。 秦思一进来就看见儿子看着信有点吃惊和欣赏的表情。 “怎么了？” “爹。去年我去参加府试回来不是说赵平在自学？你看赵平给我写的信，没想到才一年他都能给我写信了，字儿写的也有模有样了。” 秦思接过信来看，果然。虽然跟学了多年的人比不了，但是这字儿写得一板一眼还挺工整，信中错字也不多。 秦思也挺欣赏的口气，道：“这么晚开蒙，一年学成这样，着实不易。” 真是有些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