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云何还是抽出时间带陈二去拜访了李敞。 李敞如今来厅衙的时候少了不少，秦云何有事找他或张三李四，就让柱子过来请。 李敞自然知道今天秦云何家两个孩子过周岁，也知道他们一大家子过来给孩子过周。 只是秦云何难得一家人聚一聚，自己就没来凑热闹，只是让人送了些贺仪来。 秦云何来自然不必等着下人通报，下人见了就赶紧请进去，李敞正在书房指挥着几个人搬弄盆景。 “这是一盆海棠？” 李敞回头见是秦云何，笑道：“是啊，十月小阳春，过些日子花开请大人来赏花。” 李敞一向讲究，四季盆景花木常是应时调换。 一看见秦云何带着陈二进来，李敞就大概猜到两个人是为何而来了，放下海棠就招呼两个人坐下。 陈二两口子也知道李敞什么都不缺，他们能送的也只有自己的心意。 芸娘将家中自己种的小米、花生、瓜果等都准备了不少，又自己做了些拿手的饼饵糕点。看上去土但是诚意满满。 陈二有些拘谨，将带的东西放下，道：“李三爷，多谢你帮忙介绍的陈记掌柜啊。” 其实这事于李敞不过是举手之劳，对陈二的感谢也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你可别跟我客气了，叫我子高就行。我也不过牵个线，成不成还得是看你们自己的东西。你们的黄芩品相好，你们办事也实诚不计较，药行掌柜夸好几回呢。” 别的不说，陈二两口子做事实诚是肯定的。 秦云何欣慰又自豪。 陈二自己也放下心来，觉着没给阿问丢脸。 李敞又道：“这条线儿算成了，以后你们自个联系就行了。陈记药行铺面大，收你们那点儿药材小菜一碟，有多少你就自己找他们好了。” 陈二又是千恩万谢。 李敞捻起一块陈二带来的饼饵，还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小事小事，不用谢来谢去的。你家这饼饵真不错……” “李三爷爱吃，回头做了再让人给三爷捎……” 秦云何却道：“子高尝着不错，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李敞扶额失笑：“大人你是一丝机会都不肯放过啊……” 陈二赶紧道：“没事没事，三爷不用为难。” “哈哈，我跟大人玩笑呢，”李敞道：“现下我确实没什么合适的销路，回头我再留心下，看有没有合适的销路。” …… 离开李家，秦云何带着陈二去了一家茶楼，想问问之前他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有些日子了。说是芸娘她大哥跟人口角然后打起来了。其实原本寻常打架也不一定会报官，可是她大哥回去后胳膊肘疼的厉害，说是伤了骨头，就想去找那家赔钱。 那家当然不肯，她哥就告到县里。 本来县丞是让他们去找里老的，里老也说了让那人赔他哥些医药费，可是那家死活不肯。 她哥气不过，又跑去县里告。 结果那家人到那就非说他自家伤的更重，当时双耳出血，口吐血沫……” 陈二说到这里，表情也有些无语。 “……可能是芸娘她哥也气不过也越说越严重，反正后来……县太爷就让把俩人都收监了。” “这事儿具体多久了你知道吗？” “听说着怎么说也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秦云何算了算，也就是农忙刚过放告不久的事。 “关了多久了呢？” “也得快一个月了吧。县太爷也不判也不放，两家没办法都想方设法送了不少银子了，现在两家都后悔当初不该争这个气……” 其实这种互殴的事真要判放告日可能几句话也就判完了 秦云何一听就明白了，其实魏成济就是想故意拖着两边儿收钱。 他做推官也两年了，自然知道有不少知县接案会故意拖延两边收钱。而以魏成济的贪心，自然更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 只是连这么小的事儿都拖这么久，实在也是有些过了。 “你知道赵家送了多少银子吗？” “她娘说从衙役、狱卒到典史、县丞得送了四五十两了，狱卒还没好脸色，爱搭不理，饭食也是最差的。另一边不知道走的谁的关系，狱卒也客气，监里人也少……” 呃……秦云何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他们家……没提我吧？” 陈二说：“提是提了，但是他们见不着县太爷，最多也就是通过典史跟县丞搭上点儿关系。” 秦云何扶额表示无语，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他家要是不提自己还好，兴许魏成济最多收点儿银子，收差不多了也就放了。 他们这一提自己，魏成济抓住机会自然难免小题大做。而且他若以忙没顾上判为由，自己还挑不出理来。 就算惹自己不满，他也可以说他不知道那人跟自己沾亲带故。 秦云何没跟家里人说过他跟魏成济之间的过节。 一个是官场上的事儿他们不懂，说了也只是徒增他们的担心。 再一个那些曲折过节其实并不算明面的冲突，他没那么担心。 他这两年也差不多看清楚魏成济这人了，虽然贪心也可恶，但是主动招惹与人交恶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虽然家人、老师、发小都在扶余县，但是他了解自己家人，他们都不爱惹事，也不会让魏成济抓到什么把柄。 陈二不明白秦云何的意思，问道：“阿问，你看你能不能跟县太爷说一说……” 秦云何不知道怎么跟陈二说，先问道：“这事儿……芸娘怎么说？” “芸娘啊……”陈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芸娘……” “要是芸娘不同意，你别因为这事儿跟她闹不痛快，毕竟你俩才是两口子。” “没有没有。”陈二似乎有些无奈：“其实之前她娘来了两回，芸娘虽然都没说同意帮忙，但是我看她样子像是有些想帮的。 我看她那几天总是怀着心事，做事跑神儿，就说要不就让思哥写封信给你，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芸娘也没说不行，就点了点头。 那天思哥没在家，我们都说好了等思哥回来就找他写信。谁知道芸娘她娘又来了，还把她的嫁妆镯子送来了……” “结果芸娘突然生气把那镯子摔了，也不让提写信的事儿了……” 秦云何叹口气。 果然家务事是最难说清的。 即便再寒心，芸娘心里大概还是念着那一点点血缘亲情。 只是她娘这一送镯子，倒好像她是冲着嫁妆去的了…… ---- 海棠春天开花，但是阴历十月小阳春，气候与春天有些类似，海棠也会开一阵儿，称小春海棠。古代某些时期确实有赏小春海棠的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