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八月下旬，却没想到这天盗案竟又传来了新消息。 陛下趁着万寿节赦免了赵有为，许他回乡养老。 秦云何听了这个消息大为震惊。 身为朝廷命官勾结山匪，且不说妄害了多少人命，就光说对朝廷威严的践踏，陛下怎么会特意赦免了他？ 就算赵有为最开始是被潘家兄弟胁迫的，但到了后面肯定不再完全被胁迫。不然，但凡他想，有的是机会报于朝廷，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师兄，赵有为又有什么隐情吗，为何陛下会赦免他？” 秦云何实在想不通，特意跑来找顾知对弈，顺便打听。 顾知看一眼一脸求解的师弟一笑，心里有些欣慰。 “隐情嘛，自然是有的。” 顾知叹了一口气，摆弄两下棋子才问道：“你见过赵有为吧？” 秦云何点点头。 “你觉着这个人怎么样？” 秦云何想起第一次见赵有为的情形，道：“世故圆滑八面玲珑，极善结交。”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世故圆滑八面玲珑，又善于结交的人，为何会蹉跎在知县任上这么多年？” 秦云何之前倒是真没想过，不过如今想想，确实有些奇怪。 按说他那样的人应该在朝中有不少知交吧。不说知交满朝，但是起码跟不少人有交情。 再加上他入仕的时间，他的同年里应该有些已经在朝有不低的地位了。 按说，只要他不是完全庸碌无能，但凡有些成绩总不至于一直在知县任上。 “赵有为虽然圆滑，但看起来也不是十分无能之人，为何一直没能晋升啊？” 顾知又叹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我之前也只是大概听说过，这次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赵有为这个人确实也不是十分庸碌之人。当初任命他去塔县任职，就是看中了他有几分才干。 当时塔县情况复杂，山匪横行，人人避之不及。 让他去塔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其实意思就是他去了只要能做出一点成绩，就能晋升了。 他去了当地也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去改善状况。奈何他就是十分倒霉。 当地山匪原本虽然猖獗，但到底也不敢公然入城行抢。却没想到某一回，不知道山匪怎么想的，竟然纠集了一大票人闯入县城劫掠，连县衙都给围了，还杀了不少人。到最后一个山匪都没抓到，甚至还是山匪自己尽兴离开的。 后来事情传入京中，陛下得知，十分震怒，认为赵有为尸位素餐、庸碌无能，致使朝廷威仪受损，当即就要斩了他。 其实人们都知道，这事儿也不能怪赵有为，换一个人恐怕也避免不了。且不说他初到地方尚未摸清情况，就算摸清了情况，谁能预料到山匪会这么大胆子？ 当时陛下盛怒下要治罪，幸好有许多人为他求情，又有御史一再陈明厉害，最后才保下他。最后说服陛下留他在塔县任上将功补过。 只是因为这事儿再想晋升就完全没有可能了。陛下有芥蒂的人，吏部怎么敢给他升？ 大概就是那件事儿之后，潘家兄弟才找到他与他做了约定。开始的时候，潘家兄弟应是拿他妻儿做了威胁，反正最后他是答应了。 潘家兄弟保证塔县县城不受滋扰，他则纵容潘家兄弟在山上占山为王，替他们按下官司。 估计赵有为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没有解决问题，但是至少保持了表面清静。 塔县本来也不好干，他在塔县任上被留了两任，后来好容易平迁到了平乐县，在这里也已经干了两任了。 如果没有事发，大概率还是会平迁到另一个县吧。” 秦云何听了也是忍不住感慨唏嘘。 真的是时也运也。 他虽然也对赵有为所作所为感到不齿，但是也知道，这事儿若是换一个人赶上，也未必有更好的法子。错只错在事后他也没有及时上报朝廷——不过当时就算上报，朝廷会否再治他的罪？ “陛下当时盛怒都要杀他，这次的事情闹这么大怎么倒饶过他了。而且之前已经是罪减一等了，如今竟然完全赦免了。” “大概是陛下也怕寒了臣子的心吧。塔县情况复杂，如今虽然好一点了，但仍然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再出了赵有为这事，若是真的将他重判，落个凄惨结局，恐怕以后更没人愿意去那里任职了。 估计陛下如今想来，也觉着当年火头上的决定有些过了。 说到底，人心本就难测，何况圣意？” ---- 转眼已近九月，随着月份增加，玉茹的身子越发沉了，行动也愈发笨重，常常坐卧难宁，腰酸背痛。 虽然已经出伏，但是天气依然燥热难耐，玉茹更是怕热，又不敢太过贪凉。 秦云何今日休沐，令人将冰盆放远一点，自己拿扇子给玉茹扇着。 趁着最近事少，秦云何想着好好陪陪玉茹。 “……娘来信说等过几天想让芸娘过来陪你。你这是双生胎，开始又有些不稳，她不放心。” 玉茹边理着手下一件衣裳一边道：“不了吧。农忙刚过，他们两口子才得了歇息，再说康儿还那么小，陈二自己哪里会带。” 衣裳是芸娘做给如意的，说是今年的新样子。 想着玉茹如今怀着身孕不便做针线活，看到了新样子，特意给如意做的。 “我们在这边找个有经验的稳婆也就行了。” 其实秦云何也不想麻烦芸娘跑这一趟，只是觉着若是有个通医术又熟悉的人在身边，能放心些。 现在玉茹这么说，秦云何想了下，便也道：“行，那我回信说一下，不让她跑了。” 秦云何看玉茹靠得不舒服，又将靠枕帮她挪了挪，让她靠的舒服些。 “娘让提前准备一头羊。两个孩子，怕到时候万一你奶水不够……” 玉茹笑：“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