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秦云何正在处理公务,刘需典史进来禀报。 “大人,知府衙门那起强盗案的人犯已经带过来了。” 这个事秦云何知道。 前些日子一名武师带着家人来许宁府探亲,谁知遇到有人半路抢劫。 幸好那武师本身有功夫,又带了几个徒弟一起出行。不但没被抢劫还反而将几个劫匪都生擒了。 那武师本就是来许宁府城探亲,便直接送到了府衙。 这几个人自然声称自己是头一回犯案。 头回犯案又没有劫到财物 知府大人还令人张贴了几人画像,悬赏其他被劫过的人。 毕竟有无过往罪行,和有无抢到财物对判罚影响不小。 “将人犯带来,我要问话。” 刘需递上府衙那边录的口供和录档,秦云何低头正准备去看,就见手下衙役架着几个人踉跄着进来。 秦云何看了奇怪,问一边的刘需道:“怎么回事?” 刘需小声道:“知府大人认定他们态度张狂,便一人赏了四十大板才审的。” 秦云何点点头,低头去看刘需送上来的口供和堂审录档。 这次抓住的人共五个。 几个人自称从外地逃荒流落至此,实在过不下去了才相约劫道。 没想到这么倒霉,第一桩买卖就撞上了武师一家出外探亲,那武师还带着五六个徒弟。 他们这几个人自然招架不住,三两下就被擒住。 这五个人自称分别叫胡子、马蜂、二跳、大吉和元宝。 秦云何看着这几个人名就无语,这怎么看都不是正经名吧。 “你几人本名分别是什么,一一报上来。” “大人,”那叫胡子的确实长着一脸大胡子,几个人里就他还勉强撑着跪着:“我们没本名,这就是我们的名。” “休要糊弄公堂,莫不是板子没挨够。” 几个人一听这话个个面露惧色,纷纷哀嚎哭求。 那叫马蜂的道:“大人饶命啊。我们哪里敢糊弄,之前知府大人就是因为这名打的我们。要是有正经名,不是早就报上去了吗?” “是啊大人,我们何必为了个名字挨板子?小人是孤儿,不知姓名,长大了大家就看我长相叫我胡子。” 马蜂又道:“大人,我们都是从小流浪街头的,哪里有人给好好起名。大吉元宝就是我们这些人里名最好的了。” 剩下三个人已经被秦云何那句板子没挨够吓坏了,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附和“是啊大人”。 秦云何又低头看口供:“你们几人都是云省人?云省人怎么会到此地来做劫匪。” “反正我们是孤儿没家没业的,就到处跑呗。” 这算什么理由。 怪不得知府大人气恼用刑,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实在是狡猾。 说名没真名,一说都是孤儿,如此就没法查证他们身份。 说籍贯就说云省人,且不说云省天高路远不便查证,就算去查了查不到,他们也可以说因为他们是孤儿。 他们自称孤儿,自称头回干这事儿,又自称只打算劫个财。 可是这统统都是他们的一面之词,这话真的可信吗? 秦云何低头继续看录档。 知府大人张贴画像悬赏,确实并没有人来报官。 知府大人甚至叫来了巽林县的教谕和秀才刘铭来辨认。 这两个人都是曲山被劫过的人。 看来知府也怀疑他们是曲山被冲散的那伙劫匪中的几个。 可惜,巽林县教谕和秀才刘铭都表示时间太久了,且那几个人都蒙着面。 那种情况下匆匆照了一面,如今也记不太清了。 后来许是知府反复询问,二人无法,最后教谕只得说,看身形,感觉应该不是这几个人。 “你们几人口口声声说不打算伤人,却个个持械,这又如何狡辩?” “大人,劫道我们总得吓唬吓唬人啊。就这还让人给夺了呢……” 秦云何抬眼看了说话的胡子一眼。 这话可不像是有什么悔过心的。 那胡子被秦云何一看立马闭嘴。 从武师的陈述来看,这几个人里,胡子估计是个带头的。 胡子和马蜂当时一人一柄朴刀,二跳、大吉和元宝则是手持棍棒。 教谕的陈述里,他当时遇上的人里也有一个人使用朴刀。 只是朴刀太常见了。 这个刀平日卸开就是农具,拧上把就成了武器,所以完全无法禁绝。 许多贼人专爱使用,因为朝廷不禁,不会被收没。 随处可见。 其实就算这几个人不是第一次作案,他们若蒙面作案,受害人也认不出。 “你们来此地多久?” 这都是知府问过的话,秦云何也不过是想再问一遍,万一说辞有变也好做个突破口。 “大人,我们是从云省流落过来的,走到那个什么、什么县,也就是前十来天儿的事。我们真的是刚到这地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要劫这一注。” “胡说,你们从云省过来路途遥远,怎么可能只劫这一注,莫非一路上都不吃饭?” “大人英明,我们路上自然是要吃饭的。只是之前我们都要到饭了,这不是最近没要到吗?” “你们五人均是年富力强正当年,谁会施舍给你们?” 这几个人虽然衣衫看上去确实破烂,但是模样确实不像忍饥挨饿的。 “这不就是到了贵地就没有人肯施舍了,这才准备劫一注。” 秦云何简直被气笑。 “简直信口胡言。” 秦云何只是随意说了这么一句,却没继续追问,而是道:“就算你们都是孤儿,在原籍生活几十年,总有些熟人吧?你等一人供述五名相熟,以便本官查证。” 云省路途遥远,想要查证简直难比登天。秦云何也不过诈一诈几个人,看看几个人的反应。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眼中意味不明。 “一人五个,不可重复。若写不出,少一个名字,赏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