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除夕，鞭炮声从早上就没断过。 除夕最忙碌的还是玉茹和秦母，一早忙着准备供桌供果，午后便要开始包饺子。 秦云何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女儿一起贴春联，放鞭炮。 秦云何涂好浆糊，将拿着春联的女儿往高处一举：“好了，贴吧。先贴上边，贴好了爹爹看看正不正。” 如意把春联上端贴上去：“爹，你看看。” 秦云何将女儿放下一点看了看。 “左边下来一点……” 如意往下扥了扥。 再看一下。 “左边再下来一点。” 如意又往下扥了扥。 秦云何再抬头去看，笑出声：“宝，你是不是弄错左右啦，嗯？” 如意也跟着哈哈笑。 秦云何放下胳膊一转手将女儿转过来抱好，自己抬起一只手去调整那对联，调好了又一点点抚平对联下面。 如意也帮着他一起，忙活半天两人才贴好了一幅春联。 这几年秦云何忙于举业，父女俩难得有这样的相处时光，虽然折腾但并不着急。 父女俩费了好大劲儿才贴好正房厢房的春联，又去出去继续贴大门，免不了又是一阵欢乐。 “姑父。” 爷俩正乐不可支的调整着春联，身后传来范弘的声音。 范弘这一二年长得很快，这才几个月没见，隐隐感觉比上次又高了些，也瘦了些。 “弘儿来啦。”秦云何放下女儿：“快，先进去见你姑姑，你姑姑包饺子呢。我先把最后这点贴完。” 范弘去打招呼，秦云何加快手脚贴最后一点春联。 “大人。” 秦云何诧异的转身，只见柱子领着他大儿子赵平站在后面。 “柱子？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俩人已经说好了回去的日子，按说就算要拜年也得是明天，怎么这会儿正忙的时候过来了。 “大人，是这样。我这小子眼看都十二了，就想跟着去府城长长见识，你看能不能让他跟着去那边给你当个小厮？” 柱子本想等过完年再说这事。 没想到他媳妇听说这两天不少人来找秦云何，怕有人说动了秦云何收下了别人，那他们再去说估计就难了。 秦云何皱了皱眉，对柱子道：“子高不是说了过完年他想办法把河滩地要回来？到时候你不在家，你媳妇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小的怎么忙得过来？” “大人，那地都让收了，哪里就是说要就能要回来的？赵平眼看这么大了，家里没地，总不能一直这么晃着。” 秦云何这两天也拒绝了好几个人了。他想着等玉茹他们到那边再买两个小丫鬟端个茶递个水的也够用了。 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小厮了，那孩子勤快本分挺好的。 李敞带去的那几个人都挺能干的，再加上柱子，足够了。 他怎么也不可能将厅衙的原班人马都换掉，要说办差还是他们更懂行。 秦云何想着便有些为难道：“小厮的话如今已经有河生在身边了，你也知道那孩子干活挺利索的，我都用惯了。” 赵平看出秦云何不想收他，赶紧拱手深深的作了个揖：“大人，您就收下我吧。我不要月银，就图见见世面，不能当小厮就在衙门里做做杂活也行啊。” 柱子也道：“是啊大人。主要是让孩子见见世面，以后不会让人欺负。赵平干活也麻利，而且你看他从小长大的，有什么不对的你随便说，随便指使。要是他不听话你就跟我说，我收拾他。” 秦云何一阵头大：“你们先回去，让我想想。” 本来柱子也觉着不好再接着求，就想先带儿子回去了，结果赵平倒不肯轻易放弃。 “大人你就收下我吧。”赵平看了一眼旁边静静仰头看着几个大人说话的如意，道：“我爹说过完年你要带夫人小姐去府城。 到了那边小姐想找人玩都找不到，陌生的丫鬟小厮哪里就能适应了，大人你也不放心啊。 我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以前也带如意玩儿过，不比他们强？” 说着，赵平微微弯腰看如意：“如意，认得我吧？” 如意点点头：“平哥哥。” 赵平赶紧抬头去看秦云何。 别的理由秦云何都不会心动，但是这个理由秦云何是真的心动了。 人生地不熟的，别说如意，他去了都要适应适应呢。 犹豫半晌，秦云何最终点了点头：“行。那你提前收拾好，过完年跟着一起去吧。月银跟河生一样。” 赵平见秦云何答应了大喜又深深作了个揖：“谢大人。” 柱子也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人。” 送走了柱子父子，秦云何发现范弘正站在门里静静看着。 “怎么又出来，，进屋吧。我这儿也贴完了。” 爷儿几个回到厢房坐下，秦云何问道。 “家里供桌都摆好了吗？” “摆好了，我帮着摆的。” “饺子快包完了吗？” “快包完了。” 看得出来范弘见到秦云何很开心，只是爷儿俩如今没有以前那么有话说了。 “如今跟着夫子上课觉着怎么样？” 范弘点点头：“夫子教得很好。以前不懂好不好，如今知道了，夫子其实很用心。” 秦云何点点头。 范弘上学的那个学堂他知道，那个夫子确实是挺用心的。 秦云何还想再鼓励几句，范弘突然道：“姑父，过完年我能不能跟你去府城？” 秦云何又一阵头疼，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不好好读书跟我去府城干什么？” 这孩子一天天想什么呢？ “我去府城跟姑父读书不是更好。” 还好，原来是想跟他读书，只是， “姑父如今每日都要忙公务，没有时间教你啊。你不也说夫子教得很用心吗？” 范弘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道：“夫子教得很好，但是我想跟姑父去府城学。” 秦云何突然想到，问：“你爹娘最近又拌嘴吗？” 这么久过去了两口子还没和好吗。 范弘摇摇头，道：“没有了，最近我娘都不跟我爹吵了。” “那不是很好，你就在爹娘身边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想多陪家人都不一定有时间呢。” 这是秦云何肺腑之言，切身感触。 范弘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就去待些日子就回来也不行吗？” “弘儿，姑父不是不想你去。只是我真的没时间教你，若是耽误了你的学业，姑父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那为什么玉哥儿可以？” 秦云何有些摸不着头脑：“玉哥儿也没跟我去啊。他如今也是在家塾跟夫子上课。” “可是之前我碰到玉哥儿，他说过完年他就去府城跟你上课……” 秦云何无奈的抚扶额，知道玉哥儿这又是在天马行空自说自话。 “玉哥儿我也不会让他去的，姑父是真的没时间给你们授课。你们如今正是读书的好时候，耽误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范弘之前听玉哥儿说过完年要去府城，又眼见到赵平说动了秦云何，才下定决心跟姑父说。 没想到还是没能说动姑父。 范弘失望的低下了头。 秦云何看着范弘又蔫头耷脑，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真是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