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堂审时限将到。秦云何宣布退堂，择日再升堂。 闫桂香这边如今肯定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清白，也没有确凿证据说她被下毒。 金标那边，看似证据确凿，实际也是漏洞百出。 他提供的人证都是府中下人，陈郎中更是自身都身负嫌疑，物证更是漏洞百出。 真正能定罪的也就只有闫桂香卷携财产了，但是这一点又偏偏不是最重要的。 秦云何皱眉回到内衙。 坐堂审案，莫说堂下之人，就算是座上主审的秦云何也需得注意仪态。一坐一两个时辰，退堂后也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已。 “大人，晚饭用什么？”小厮见他回来便来询问。 “热一下柱子带回来的菜团子和饼饵，再盛一碟子腌菜就行了。” “可要再做个汤？” 莫说此刻秦云何累得饭都不想吃，就是平时，他也不是讲究吃喝的人。 “不用了，随意做点就是了。” “菜团子多热点，连上我的。”李敞从外走来，吩咐道：“大人不要汤，我要。秋菜还有吗，来个秋菜汤。” “好的李三爷。” 李敞随意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大人也不必太忧心。虽然现在看起来各个方面的证据都不够确凿，但至少看得出这个案子确实有问题。想必当时他们做的也仓促，没想到大人会较真，是以留下许多漏洞。 只要有漏洞，总会找到证据。不妨等几日，待底下人回来再说。” “我心里也知道证据恐怕是能找到一些的。只是不知道这证据能找到什么程度。这事不光有闫桂香的清白，还关系到几条人命。我担心的是遗漏罪证，让死者不能瞑目。” 秦云何轻轻叹一口气，随手拿起放在书案上的玉哥儿做的功课。 李敞见他看玉哥儿的功课，笑骂道：“这臭小子。我给他带回去许多好吃的，他却只想着你这先生，都不知道关怀一下我这三叔。” 秦云何也轻轻笑起来，仔细翻看起来，心里不禁欣慰。 玉哥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在的时候偶尔偷懒，他不在的时候却从不让他操心。 只是如今相隔两地不能给他授课，真怕耽误了他的学业。 也不知道李家有没有给他再请先生。 秦云何拿起玉哥儿作的两首诗认真看着。 李敞也凑过去看：“如何？” 秦云何笑道：“稚子童心，朴拙可爱。” “哈哈，你这先生也真是，总能找到弟子的优点来夸一夸。” ---- 两日后，一位派去扶余县的衙役带着仵作先行回来禀报进展。 “……大人，小人已验过仇小丫，也就是金家小丫鬟扣儿的尸体。扣儿确实是中毒而亡。这是扣儿的验状和尸格，请大人过目。” 秦云何接过验状细看，验状中记录了仵作验尸结果。 一边跟着回来的衙役道：“仇家人本是不肯让开棺验尸，后来虽然开棺验尸证明仇小丫是毒杀，仇家也不愿经官。 我们找到了帮仇小丫收尸的白事铺老板，希望他能到堂作证，证明仇小丫当时死状有异，奈何他不肯。 那人只说既然验尸已经证明她是毒发身亡，也没必要他做证人。 张三哥让回禀大人，若是最后实在还需人证，他来想办法说服那白事铺老板到堂。” 秦云何点点头。 如此，虽不能直接证明金标杀人，至少已经证明金家必然难脱干系。 “金家几个太太的情况可问过了，怎么说？” “回大人。兄弟们多方打听了金家几个太太的情况。 金标发妻杨氏，与金标自幼定亲。二人成亲六年有余，未有子嗣。据说杨氏自幼身体就不算好，本也经常食欲不振。又加上金标对杨氏一向体贴，所以她因病离世，杨家人并没有过什么怀疑。 后来续娶的张氏，进门后一年有余开始身体不适，后来拖了一年多还是离世。据说张氏的家人当时倒很是大闹了一场，说什么金标将人克死之类，但克死之说自然不能给人定罪。最后有人从中调和，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张氏的哥哥一家已经迁往南方。 然后就是金家第三个太太方氏。据说方氏在家时就不受家人重视，当时也不过是图金家彩礼高就将方氏许给了金标。二人成亲一年有余方氏有孕，大概四五个月的时候方氏滑胎，继而自尽。方家人本来也不在意这个女儿，也没有过什么怀疑。 前面两个金太太的娘家人我们都没能见到，倒是见到了方家人。只是方家人根本都不想提起这个女儿，所以也没有问出什么。 不过，据说方氏有孕前，曾有人见她脸上带伤。不过此事也是听人转述，因为那个看到过她脸上带伤的也是扶余县一位员外家的太太，我们也不便去询问。若有需要，还需大人下令。” 方氏脸上有伤。 没准真的方氏才是突破口。 “仵作，如果现在开棺验尸，能否验出方氏是自尽还是遭人勒毙？” 仵作为难道：“回大人。如今方氏死亡已经几年，大概率已经腐化成骨，想必很难验出是自尽还是勒毙。” 虽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但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秦云何又问衙役道：“还打听到什么其他消息吗？” “有。”衙役继续道：“我们还打听到一个事，李四哥说很可能有些用，单看大人怎么用。我们打听到，陈郎中多年前曾经被一王姓病家纠缠，说是他治死了自家人，还将他告到了衙门。当时金标的父亲还在，是他出面调解安抚那家人，最后这事竟然就不了了之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节，那也难怪两家关系这么好。 堂外有衙役匆忙赶来：“大人，陈郎中刚才来说不能在府城久留，要回扶余县去了。” “不准，让他在府城等候升堂。” “可是他说他是证人，又不是原被告。说是还有病人等他诊治，大人一直不升堂，他不能在这里耗着。” “就说有一病家称他治死了人，如今告到厅衙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