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卓答应了帮秦云何贩货，秦云何便开始想办法凑银子做本钱。 到底该投入多少钱的本钱，他很犹豫。 若是只拿自家现有银子的话，其实是没有多少的。 之前他跟他四哥几次考试已经花了不少。他还要劝他四哥参加明年的乡试恩科，所以也要留足盘费，以防冯卓不能如期归来。 还有日常的开销也要留足，如此能拿出来的就没多少了。 可是，若是投入的太少，实在也没必要劳烦冯卓这一趟了。 犹豫再三，秦云何便又去了县城。 他听说县城有一家员外放贷十分公道，城中之人都喜欢去他那借银子，口碑很好。 想的虽然好，可秦云何到了那员外门外却又有些犹豫了。 一个是新中的举人有些拉不下脸面，再一个是心里到底还是担心出什么意外，赚不到钱。 他在这边转来转去犹豫要不要进去，就没注意周围。 “秦问。” 突然传来老师的声音，秦云何一惊，赶忙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就看到顾先生的马车停在路边，老师正探着头往这边看。 “先生。”秦云何拱手对老师施礼，心里有些发虚。 “上来。” 他举着老师的语气有些重，自打他重生回来，老师很久没用这种语气喊他了。 该不会他在那放贷的员外家门外磨蹭半天，老师猜到他要干什么了吧。 上了车，秦云何老老实实往车厢里一坐，问道：“老师怎么经过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顾先生也问道。 秦云何犹豫一下，将想要筹些钱让冯卓帮忙贩货的事跟老师说了。 且不说他想借贷，就找冯卓帮忙贩货这事其实他也不想让老师知道。 毕竟许多读书人都有些清高，不喜沾染金钱俗务，更别说经商这种事。 顾先生沉默良久，秦云何也不敢出声。 半晌，顾先生道：“家里缺钱？” “暂时倒是还能支应。只是后面我四哥要再参加乡试，我们之后肯定还要进京赶考，据说考中后候官也有许多花费，所以想着借这个机会赚些银子。” “你怎知这一趟一定能赚到钱？若亏了怎么办。” “我也没想贩太新鲜的玩意，只是想让超凡兄帮我带些稻米。无论何时，米总是要吃的，大抵不会亏，就算没有卖上高价，也不会亏太多。而且超凡兄的表哥常年贩货，了解行情好坏，超凡兄也说他会问他表哥意见决定买不买。” 秦云何说的心虚，不知道老师怎么想。 半晌，顾先生道：“伸手。” 秦云何伸出手，不知道先生要做什么。 只见顾先生手伸进自己宽大的衣袖中，一探手拽出了什么，一张轻飘飘的纸放到了秦云何手心。 秦云何一惊，看向老师。 “那借贷岂是好还的？这里是六十两银子，你且拿着。是拿去做盘费还是做本钱你自己决定。” “学生不敢要！老师教我良多，师恩早已天大，怎么能再要老师的钱呢。”秦云何实在没想到老师会这样做。 “拿着吧，也不是给你的，就当是借你的，等你方便了再还给为师就是了。” 秦云何神色复杂。 顾先生又道：“为师也不是迂腐之人。人在俗世生活，自然脱不了为俗务所扰。虽不该太过看中金钱，但也不必因需要金钱感到羞耻。为了前程和维生做些买卖之事，也不是丢人的事。 只是，为师知道你志在仕途，希望你时刻记得自己的本心，不要因为俗务最终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秦云何就着车厢向老师叩首：“弟子谨记老师教诲，一定不会辜负老师教导。” 秦云何带着老师给的银票往回赶，心里五味杂陈，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负了师恩。 回到家，秦云何将自己要冯卓帮忙贩货的事讲给家里人听，本来秦母和秦思都是反对他的决定的。 可是听秦云何说了顾先生借他银子，并且没有反对他做这个买卖之后，就都有些动摇了。 最终，秦云何凑出了一百两银子做本钱。 “云何你说要稻米？只要稻米吗？舂好的米岂不是更好，还省了一道工序。”冯卓拿到秦云何的本钱，听说了他的要求感到不能理解。 “稻米就行。我想着稻米既可以舂了做白米卖，若是白米卖不上价还可以做米种卖。我以前曾听过一个米商故事。那米商因为到南方迟了没有买到米便买了稻米，想着到了地头找人舂了再卖。不想走到半途，那里之前赶上饥荒，各家做种的稻子都舂了米吃，等到播种之际，无种可用，所以他带着稻米经过那里，被当地人争买，倒比白米更值钱。” 这当然不是听过的米商的故事，这就是冯卓自己上一世的故事。 冯卓做事一向随性。当时见买不到米就随手买了稻米，不想米种涨价，大赚一笔。 冯卓听了秦云何的讲述，觉着又离奇又合理，最后道：“好吧，那我到时候看有无划算的稻米卖。” “嗯，有劳冯兄费心，你看着价格合适就买就行。稻米嘛，做不了稻种便舂做米，白米不好卖便做稻种，就是亏又能亏到哪里去。” 冯卓一向洒脱，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纠结，没几天就收拾了东西跟家人好友告别出发去江南了。 自秦云何中举后，陆续不断有人来恭贺和结交，或者想要投奔，真正热闹了很长一段日子。 直到十月，要来恭贺他的基本都来恭贺过了，想要结交的也基本结交了，要挂到秦云何名下的地也都确定了，秦家终于又清静下来。 这些日子，玉哥儿虽然经常跑来找如意玩儿，但是课却一直没有恢复。 如今清静下来，秦云何终于又有空了，想起玉哥儿的课停了多日了，于是通知李家恢复了玉哥儿的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