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三息之间,黄沙漫天,遮蔽众人视线,楚宁月之所以没有选择趁乱出手,一是因为自己的便宜师兄,已然趁机进入战团之中,若自己出手,有可能被他撞破。 二来则是她如今,并不知晓自己遁术带来的速度提升,相对这些武者来说如何。所以她此刻,并未选择冒险,而是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到来。 她很清楚,这白发狼首一直在拖延时间,如今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即便他的目标尚未达成,也必定恢复了些许实力。 与其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近身,强行将之带走,倒不如制造混乱,助其逃脱,而后再暗中跟随。如此一来,便可避开道袍青年与便宜师兄。 “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白发狼首一刀震断七柄弯刀,如今只觉得虎口剧痛不已,但身体之痛,却丝毫无法转移其担忧。他一直在等待的援军,如今迟迟不来,而自己手中的筹码也已经不在。 一旦凌青山与中年男子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便是联手对付自己的局面。届时,自己将再无退路。 “多谢少侠。” 与此同时,被青衫公子救下的中年男子,如今出声道谢,而后继续装出一副激动的神情,来到道袍青年身旁,长揖拜下,大呼少主。 道袍青年见状,心中的疑虑已然消融了七分,只因方才中年男子的苦肉计颇有成效。此时亦是双手将其扶起,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身旁变故再生。 白发狼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求生本能被完全激发出来,自然是不会放过,敌人浪费时间,阵前相认的宝贵时间。 如今猛然抬手,以拖刀之技,斩出一条长虹,夹杂满目黄沙,朝两人攻去,气势十足。似是想要以最后一击,拿下两人之中的一人,以制造优势。 道袍青年见状,此时面色微变,他如今经脉已废了九成,乃是在场之人中武力最低者。面对这一刀,他根本避无可避,更何况眼前还有这名不会武功的木先生。 此刻危机之间,其一把将身旁的木先生推开,同时运起一掌朝着刀气长虹拍去,想要以伤势,换取行动的时间。 但与此同时,他亦是下意识间,朝着自己如今最为信任之人望去。却见少年如今,仍旧站在长桌一侧,安然进食,两人四目相对,后者微微一笑,前者愕然。 “少主!!” 装作不会武功的木先生,如今跌落在地,这一声少主,叫得胆颤心惊,却不是佯装而出。因为眼前道袍青年对于他来说,乃是解开多年问题的关键,他的价值远比平定沙匪之乱更高。 在达成夙愿之前,他是最不想道袍青年出事的人,甚至在方才的一瞬,他都在思考是否要出手拦下那一刀。 可就在下一刻,刀气长虹正面与道袍青年的身影交接,发出一阵闷响。然而那一道长虹,却是在即将击中道袍青年之时,忽然一分为二,朝着左右两侧扩散而去,带起道道尘沙。 在木先生眼中,便好似这一刀是被道袍青年的一掌,轻松震散,可只有道袍青年才清楚,自己方才面对的这一刀是多么危险。 “走!” 与此同时,白发狼首踏地而起,想要趁乱逃走。他方才一刀的本意,便不是反戈一击,拿下关键人物,而是想要借助这一刀之力,吸引对方的注意,牵制对方的行动。 只要对方出手,拦阻这一刀的威力,自己便可趁机离去。 所以他这一刀,看似威力十足,实则外强中干,本就是为了造势,和遮掩行动而成。所以并非是在击中道袍青年之前,临时分化为两刀,而是从一开始便决定了这般变化。 白发狼首趁乱离开,方才积蓄的体力,此时一鼓作气而出。立时一跃数丈,踏上了就近的一顶帐篷,随后借力踏地,继续腾挪而去。 道袍青年面对方才的一刀,惊魂且定,此刻看向白发狼首,却已然是追之不及。他如今的功体状况,只是剩下一些内力根基,轻功以及内外双招几乎全废。 “难道” 道袍青年忽然想起了先前,前辈给自己的微微一笑,此时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原本改在长桌一侧的少年,已经不在此处,立时猜到了什么,心中略微放心下来。 他心想前辈既然当日选择了救自己,方才便不会见死不救,除非他先前便看穿了对方的刀路,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才会按兵不动。 而他此时消失,定是前去拦截狼首,既然有前辈出手,那此事可定。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虽然有一部分正确,但也不是完全正确。比如,楚宁月完全可以在对方出刀之前出手,不必等到对方逃走。 “哪里走!” 与此同时,青衫公子亦是反应过来,眼见白发狼首诈退,此时运转轻功,疾追而去。他乃是众人之中,轻功最好的一个,只是他如今似乎又忘记了自己武功不济。 便是追上此人,也无力将其拦下 可就在其一个翻身,落在先前狼首借力的帐篷之时,两柄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的弯刀,忽然一左一右,朝其袭来,以迅雷之势一刀斩在其身前,正是其借力腾挪之际。 青衫公子只觉身前大力袭来,发动的轻功被强行打断,此时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身形跌落下帐篷,摔得灰头土脸。 心中更是郁闷无比,暗骂御使弯刀的神秘高手喜怒无常,前一刻我们还是盟友,怎么这一刻你便对我出手了? 但被其如此拦阻,任是青衫公子的轻功,也无法分辨出狼首究竟逃往了哪个方向,起身之际,只得在心中,重复骂了神秘高手一番。 “哎” 与此同时,楚宁月施展凝气境遁术,神不知鬼不觉间,已然行出了山寨,此刻正跟随在白发狼首身后,任由对方如何提速,都终究无法将其甩开。 但此时,心中却是暗叹一声,只因自己方才对便宜师兄出手,实在是无奈之举。但她也是清楚,对方身上穿了一件内甲,自己的攻击只会拦下对方,不会造成实际伤害,所以才会出手的。 不过好在,自己一旦掌握了灵气之谜,便也不必继续前往凛风城,今日便是自己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多时,楚宁月与白发狼首,一追一逃,已行出数里。后者本就伤势沉重,如今高强度的逃亡,亦是让他心神俱疲。 可是这期间,他曾也多次出刀,利用对周围地形的熟悉,想要借助山林崩塌之势拦阻身后少年。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施为,终究都无法拦阻对方分毫。 长此以往,狼首自知以如今的实力,再对此子动刀,除非拼死一战,否则绝无甩掉对方的可能。于是便只得朝着一处据点奔去,希望据点之中,还有一些没有来参加自己寿宴的手下。 “可恶,此子的轻功为何如此诡异” 狼首心中懊恼,自己虽然有伤在身,可是论武功,却要比那些人高上许多。而如今,自己一路逃亡,体力早已是耗去了大半,虽然速度未减多少,却已是气息紊乱,气喘吁吁。 而这身后少年,则是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站立的姿势,不像是武者轻功,倒像是一只鬼魂,永远跟在自己身后,不知疲倦。 而最让他懊恼的是,这少年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太多变化。也就是说,自己减速他也减速,自己加速,他亦如是。 这种感觉,便像是猫鼠游戏,享受追杀的乐趣,但不同的是,如今的自己,正是那只可怜的老鼠。 “原来你是想去前方一里外的那处营地啊。” 就在此时,一路沉默不语的少年,忽然轻声开口,却是一句点破了白发狼首的心思,使得其心下一沉。只是还未及狼首想好如何回应,少年便又再度开口 “那营地之中空无一人,你即便去了那里,也是徒劳无功。如今我们距离你的山寨已经很远,我若是你,便不会再浪费体力与时间了。” 楚宁月说话的声音极轻,加之如今正是黑夜,若非白发狼首平素里刀口舔血,不惧恶鬼的话,怕是此刻已然因为她的话,心境崩塌。 可即便如此,白发狼首的心中,仍旧是七上八下,一阵无法言喻的不安,在心中不断萦绕,扩散四方。但是他却没有选择放弃,没有选择逐步不前,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 “想要框我,你还嫩得很!” 是了,在白发狼首的心中,这少年一路都未曾开口,如今忽然开口,又是以此种语气,定然是他外强中干,难以支持,所以才会想要自己放弃。 如果他真有本事,早就可以追上自己,又何必废话至此? 所以,只要自己赶到据点,即便不能群起而攻之,也能拖延他的脚步,争取撤退的时间! 只是他如何知道,楚宁月之所以不拦住他,并不是因为速度不及于他,而是想要借助他的轻功,判断一下自己的遁术,相较此界武者的速度如何。 更是想要借此,尽可能地远离原本的山寨,同时找寻一处无人之地,确保自己出手之时,不会被第三人瞧见。 而此时,楚宁月的实验已然结束,此地的地形,也满足无人之地的条件。但既然对方想要前方那处营地,她也并不反对,至少营地之中,出现旁人的可能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