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入口之处,楚月两人与众虎堂之人短暂僵持,神秘男修面带疑惑,而楚月则是一脸平静。前者所不解的,乃是眼前这些人,虽然实力低微,但却无一不是武道中人。 这样的一股力量放在南玄州玄霜国这等世俗小国之中,已然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因为世俗王国之中,大多数将士懂得皆是战阵杀伐之术,却未必破入武境,便是一国元帅,也至多三境武夫。 可是方才现身那两人的气息,自己虽然无法判断出此二者确切的品阶,但却知道要比三境强上许多。这样的一股力量出现在此处,未免太过古怪了一些。 至于楚月,面上虽然平静,心中却是在思考陆沉舟究竟意欲何为。先前陆沉舟要自己下山救援影堂主,其无非便是要做给自己一个顺水人情,然后帮自己收买人心。 自己如今平安归来,以陆沉舟的心思,即便不是在营地门口迎接,也会适时推波助澜才是,断不该在此时离开出云山,这着实有些反常。 不过楚月觉得这样也好,因为如此一来,自己便不用与玄远军有所牵连,更加不会被陆沉舟利用,做他的傀儡或是棋子。 同一时间,影堂主随虎堂主而去,行至营中一处木屋,眼见虎堂主入内,影堂主扫了一眼两名守卫,也同样跟了进去。刚一进门,便见平日里五大三粗的这位虎堂主,如今却是温酒相待。 “请。” 虎堂主一字出口,门外两名守卫,却是忽然间将大门关闭,断了影堂主的后路。后者见状眉头微皱,看向虎堂主双眼一眯,问道: “虎堂主这是什么意思?” “哈,影堂主远道而回,一路之上想必发生诸多变故,你我同属玄远军,身为同袍自然该相互关心。倒是不知影堂主,此次下山究竟所为何事,那些与堂主一同下山的精锐,如今又在何处啊?” 虎堂主说话之间一改常态,一面开口,一面拿起酒壶为二人斟满一杯酒水,而后抬头看向影堂主。后者见状,立时察觉到一丝敌意,只是那多年未曾被提起的“玄远军”三字,却让他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原来虎堂主还记得我们同属玄远军,那你也应该记得,玄远军分化三堂各司其职,三堂共治。我影堂行事,恐怕没有必要向虎堂报备吧?” 影堂主此言,可谓针锋相对,而虎堂主闻声,却只是缓缓饮下杯中酒,而后摇了摇头,默然半息之后,方才接着开口道: “此言差矣,枢影虎三堂同属玄远军,自是同气连枝,虽是三堂共治,但袍泽之间仍是兄弟,事关兄弟安危,又如何能够置之身外?” 影堂主闻言上下看了虎堂主一番,眼神颇为古怪,仔细打量过后,冷哼一声道: “哼,虎堂主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喜欢说话弯弯绕绕,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压人了?” “砰!” 此言方落,一声闷响却自虎堂主掌下传来,其拍案而起,神色骤变,盯着影堂主半息过后,方才继续开口道: “你可知现在是关键时期,我虎堂人数虽众,但论精英却一向不如你影堂。我虎堂是玄远军战力,你影堂同样也是。可你此行下山,可以说带走了影堂大半巅峰战力,如今却只有一人而回,我只想知道老师究竟要你做了什么,至于付出此种代价?!” 影堂主闻言,手掌缓缓放在桌面之上,却用极为平和的语气吐出一句: “不是只有你才会心痛。” 话声方落,原本遭受虎堂主一掌的桌案,此时应声崩塌,桌上酒杯散落一地。而门外两名守卫闻声,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死的是我影堂之人,你觉得是你这个虎堂主在意,还是我更在意一些?” 影堂主开口之间,语气仍旧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所隐含之意,虎堂主又如何不知。此时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的怀疑立时打消了七分,长出了一口气后,开口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哎陆老堂主当时托我下山前往一处遗迹寻找一物,说此遗迹之中机关重重,要我务必小心,而此事事关重大,需尽可能少的人知晓此事。因此我一开始只打算独自一人前往,并未想着带上众人” 说到这里,影堂主忽然间抬手朝着自己的面具抓去,不过当右手触及面具之时,却是犹豫了半分,没有将之取下,而是捡起了地面上散落的一只酒壶,饮尽其中剩余酒水,接着开口道: “可是不料当日陆老离去之时,被我那位副堂主撞见,他那张嘴,哼哼结果不出半日,影堂之中大部分精锐便皆知我要下山去取一物,极为凶险。当夜我下山之时,他们却在营地入口将我堵住,当时轮值的我记得是你们虎堂三十四小队。 为了不让事情扩大,被更多人知晓,我只得带着他们下山,却约法三章,必须听我号令行事。” “之后,我们按照陆老所给地图走了三天三夜,终于来到一处山谷之外。我知道陆老口中遗迹便在山谷之中,而遗迹内且不说要取之物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和走漏风声,单是我影堂弟兄的安危,便让我不得不做此思考。 因此最后敲定入谷之时,由副堂主随我一同,两人前往遗迹,而其余人则留在谷口接应。这些人起初并不答应,但后来副堂主一番口舌之下,便让他们相信此行取物固然重要,但接应同样重要,而且可能会有人从中作梗。 如此一来,他们便答应在谷口藏身,准备策应我二人。而我二人则是进入遗迹之中,一路按照陆老所给地图行进。却未想到” 说到这里,影堂主忽然话音一顿,叹息一声,正想继续开口之时,却听虎堂主问道: “难道是老师给的地图有问题?!” 影堂主闻言,只是抬头看了虎堂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下一刻其开口之时,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讲道: “我与副堂主两人进入遗迹,一路自然不敢大意,尽是步步为营,可是却并未发现任何机关。陆老所给地图之上所记载的需要小心之处,亦是未曾遭遇任何危险,直至我们进入遗迹深处,都不曾遭遇过任何危机与机关。 直到我们按照地图进入最深处,也就是那件物品所在之地,却是发现此地机关似乎早已被人打开。我与副堂主见状,当即心中警觉,开始怀疑起此地是否被人捷足先登,甚至设有埋伏。 可在进入密室之后,却并非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密室机关虽有开启痕迹,可密室之内的一切却是完好无损,而藏匿那件物品的所在机关,也如陆老所说一般,分毫不差。 我们在取得那件物品之后,心中仍旧存疑,但却不敢久留于此,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便想赶紧回到出云山复命。而我们一路走出遗迹,同样没有遭受任何阻拦,不出半日功夫便成功与留守在谷口的兄弟们会合。 只是我与副堂主皆因遗迹之事感到疑惑,此事萦绕心头久久不散,故而没有发现那一日谷口众人面上的疲态,只想着赶紧回转出云山,想着只要见到陆老,也许疑惑便会被解开。 谁知” 说到这里,影堂主的话又是一顿,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闭口不言,而是他的声音太小,小到难以察觉。虎堂主见状,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而后接着开口道: “你们可是在路上遭遇了伏击?” 只是虎堂主刚刚问出此话,自己便是给出了否定,因为他很是清楚影堂精锐的实力。整个玄霜国境内,恐怕除了那位圣主之外,再无人有实力撼动这支队伍,毕竟这是一支全部由武道三境以上之人组成的小队。 而若真是那位圣主出手的话,那影堂主也断不会有机会活着离开,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 “不,我们没有遭到伏击,而是内讧。” 内讧两字出口,虎堂主当即一愣。他虽知道影堂之中皆是精锐,而有能力的人,往往也有个性,无数个性碰撞之下,难免会有摩擦。可是他却也同样知道,这位影堂主虽然对外人冷漠,但对影堂之人却十分和善,而且治下有方。 因此断无可能在任务完成的情况下,生出内乱,更是因此损兵折将。 “是有人暗中” “不,是我的错,是我那日并未发现他们的异样,也许当日在谷口时出手,他们就不会如此,更不会变成怪物。” 虎堂主闻言双目圆睁,因为影堂之人身上所穿护甲与所用器械,皆都出自老师的枢堂之手。而这些护甲之上,皆有类似那银针一般的作用,可以消除术力作用。 而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更是配有监测银钟,若有人身中惑心术,便会第一时间生出反应,被其他人所察。 “不必猜了,是中毒。那日我与副堂主走出遗迹之时,他们便已然中毒,却因为我二人急着回出云山,加上此毒当时只是令人昏昏沉沉,所以他们便选择秘而不报。 可是就在我们距离出云山不足百里之时,却有十几名兄弟忽然发病,短短半个时辰便进入濒死状态。这才有人告知我们,当日他们蹲守谷口之时,曾起过一阵迷雾,而迷雾之后便有一些兄弟气闷头晕,却也有一些兄弟神清气爽,因此当时大家根本没有注意此事。 我与副堂主商议之下,决定由他率领三名毫无症状的兄弟,带领染此怪病的兄弟前往镇落求医,而我则率剩余兄弟回往出云山。谁知刚刚过了半日,随我同行的一众兄弟便再度发病,而且来势汹汹。 当夜我决定暂缓回山,滞留此地,便传出讯号要副堂主处理完一切之后来此会合。却未想到当夜,那些随我同行的兄弟,却忽然间行似野兽一般,互相攻击起来。 后来破庙中传来一阵钟鸣,那些怪物便忽然停止了互相攻击,而是朝我杀来。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忽然赶到,不由分说拔剑便杀,将那些怪物尽数斩杀,说是受陆老所托,前来接应。” “老师所托?不可能,老师自你离开之后,便一直在山脚闭关研究阵法,直至今日才刚刚完成,而且刚一出关便上了出云山,山脚无数隐居之人皆可作证。” 虎堂主闻言,赶忙开口,其心底里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老师。虽然之前曾有过怀疑,但一些刻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却不易被改变。 “可是那些人却知道我此行所去取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事就连副堂主也不清楚,唯有我和陆老两人知情。” 影堂主口出惊人之语,同时自怀中摸出一只黑色包裹,其上满布血渍只是其拿出此物之后,却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转过身去,看向木屋之外的方向,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许多道: “后来那些人要我将此物交出,见我执意不肯,便索性撕破脸皮一路追杀,幸好在山下遇到陆老真正相托之人,这才幸免于难。不过话说回来,那女子的修为,应该” 然而其话未说完,却听身后虎堂主忽然话锋一转,口出惊人之语道: “此女身份未明,切不可听她一家之辞,而且老师失踪之事,必然与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