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落山了,夕照下的雪峰无比壮丽。而雪峰中间的这条峡谷,在玄律等人的眼里却充满了神秘。 他们牵着鹿刚到峡谷口,峡谷里就涌出一群手持石斧和长矛的西陵族人拦住了他们。这些人都穿着精制的皮衣皮靴,戴着皮帽,样子不凶,但也绝不友好。 玄律走上前,道:“我们要去西陵族……” 为首一个壮汉打量着他们,冷道:“你们是哪里的?来我们西陵族干什么?” 玄大师急忙蹦跶到跟前,嘿嘿一笑,道:“我们是有熊族的。他是有蟜族大母神女儿附宝和有熊族大母神儿子轩辕少典生的儿子叫轩辕玄律。我们是特意向西陵族公主嫘祖来求婚的。” 大汉横了玄大师一眼,冷道:“你怎么这么罗嗦,说来向我们公主求婚的不就完了吗!” 旁边一个大汉笑道:“三天来向我们公主求婚的都来两伙了!你们是第三伙儿!” 为首大汉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螺号“呜”的吹了一声,对玄律等人一摆手:“进去吧。” 几个人如释重负,牵鹿走进峡谷。见两旁山崖上挖进许多窑洞,显然是那些守峡谷的人居住的。 玄律把玄大师抱在怀里,笑道:“你怎么能那么说呢!” 玄大师笑道:“咱们来这儿一道儿,我就一直寻思找个什么借口。不然别说那事不能成功,连人家部落也进不去。” 玄律道:“可是,你没听人家说,求婚的都来两伙儿了吗!” 玄大师笑道:“越多越好,咱们正可以混水摸鱼!” 燕莹嫣然一笑,道:“混水捞美人鱼吧!别再那嫘祖公主真的哭着喊着要嫁给咱们这位小帅哥,而且还十分霸道,那时我们这些残花败柳可惨了!” 话音未落,前面又涌出一群人,拦住他们的去路。问明之后,有人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螺号“呜呜”吹了两声,一摆手:“过去吧。” 进峡谷,到部落一连五道关卡。每道都加以盘问。过一道吹一声螺号,过两道吹两声,直到第五道,吹了五声。 等他们走出峡谷,眼前一阔,一片美丽天地展现眼前。 银装素裹的树木,房舍中点缀着许多鲜艳的梅花。炊烟袅袅,像薄雾一样在轻轻飘荡。 鸡鸣犬吠之声相闻,珍禽异兽之形可见,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如梦如幻。 一间亮着火光的木屋中走出两个人,来到茫然不知去往何处的几个人跟前。又是一番盘问,然后让他们随他们去,说是先安排他们到客舍住下。 客舍在一片竹林里,有两排红木房舍。房舍周围是石头砌的院墙。两人让他们把鹿留在前院,领他们来到后院这排房舍前。 他们随两个人进了一间暖烘烘的屋子,坐到了铺着兽皮的地上。面前是矮几,上面放着陶碗陶壶。两个人给他们分别斟上一碗热水。告诉他们客舍的人会来接待他们,就走了。 接待的人很快来了,是个妇人,领着四位模样娟秀的女子。妇人体态丰满,笑容可掬,穿着合体的麻布衣裙,自称叫“翠竹氏”,是客舍的主管。 翠竹氏告诉几个人,明天再引见他们去见部族管事的,今晚先款待他们吃饭,然后住宿。让他们不要擅自离开客舍。有什么事和负责照顾他们的四位女子说。 吃饭就在这间屋子。很丰盛的食物;兽肉,鸡蛋,还有鸡肉、鸡汤。几个人多少天没吃顿好饭了,都吃得饱饱的。 入夜,几个人被安排两个房间睡觉。玄律和玄大师一个小屋,其他五女是个大屋。屋里都是火墙,卧榻,十分温暖舒适。 躺在榻上,玄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玄大师笑道:“你还是睡吧,不睡觉就没精神。到哪河脱哪鞋,咱们只能随机应变。” 玄律叹喟道:“我心里实在没底……” 玄大师道:“我心里有底……” 玄律一挺身坐起,道:“你有什么底?” 玄大师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睡吧。” 其实玄大师自己也心里没底。不过,他知道,反正玄律死不了!这一关怎么过,只有天知道。 次日上午,翠竹氏领玄律、玄大师和小丝来到一个洞府见部族管事的。 玄律带玄大师当然是必须的。玄大师让小丝跟来,当然是怕有意外,也好多个帮手。 管事的是个面目和善小老头,一脸笑呵呵的。宾主落座,有人又斟上热水。 小老头听玄大师说明来意,便笑道:“族长和大母神外出了,过两天可能就回来。你们好好在客舍呆几天。先于你们已经来了两伙儿求婚的了。一是荤粥族派来的求婚使节团,他们带来的礼物是一大群牛马,还有些虎、象什么的。另外是巨人族来了夸父,他们带来一些珍禽异兽,最是那只麒麟很是难得。据他们说是木神句芒得自东海一座仙山之上。如果你们有什么礼物,我就负责代为接收了。至于公主到底答应谁的求婚,还得等大母神和族长回来再商定。” 玄律投目玄大师,心说:你非说是来求婚的,这回咱们拿不出礼物多丢人现眼! 玄大师对小老头一笑,道:“本来我们也备了些薄礼,有一对比翼鸟,一对比目鱼,一对会学人说话的鹦鹉鸟,一件由百鸟羽毛编织的七色彩衣,还有一面铜镜和一块冬暖夏凉的带在身上可以怯病强身的宝贝玉石。”叹了口气,接道:“可是在来时路上遇上荤粥族的人,给他们全部抢去了!还险些要了我们的命!”双手一摊,装出可怜巴巴的苦脸:“现在,除了我们公子对令公主一片倾慕之心,我们实在连一件礼物都欠奉了!” 小老头不知是信以为真,还是故意装给他们瞧的,道:“唉!荤粥族这群野蛮人!他们实在可恨!这次名则来求婚,实际上是逼婚。他们透出话儿,不答应他们,就马踏西陵族,把这里占为已有!否则他们族长儿子不会不亲自来。” 玄大师笑道:“我们有熊族有多么强大,管事不会没听过吧?要是西陵族与我们联姻,别说是小小的荤粥族,就是再强大的九黎族也不敢招惹你们!” 小老头道:“九黎族更是我们心腹大患。前些日子玄冥来见大母神,提出很高的条件,让我们派出能工巧匠为他们去打造铜制兵器。大母神一口回绝了。要知道,九黎族久有称霸之心,他们再拥有了铜制兵器,更是如虎添翼,后果不堪设想!” 玄律心想,原来玄冥是在这儿碰了一鼻子灰,才出此下策,让自己来这儿铤而走险。 玄大师道:“有我们有熊国在中间横着,九黎族想吃掉你们也得有一副好牙口!别人怕他们,我们从来就不怕!” 顿了顿,又道:“荤粥族乃虎狼之族,巨人族更不值一提。三家求婚者中你们选择谁应该是明摆着的!我们玄律公子乃附宝和少典之后,智慧过人,神功盖世,日后必能有大作为!你没听过吗?数日前在九黎族杀了嚣宇祖伏两大高手,败刑天于拳下,又在流波族大展神威,败有蟜族和流波族联军,连蓐收都对他另眼相看,玄冥更怕得他要死……” “玄大师……” 玄律听玄大师大言炎炎,甚感羞愧,红着脸出言打断他。 玄大师却更来劲儿,道:“瞧,他还不好意思了!品德更没的说儿,谦谦真君子,凛凛大丈夫!豪气可贯长虹,雄风堪震河岳!和你们公主可谓天造地设,珠连璧合,乃千古难求的一对神仙美眷!” 小老头呵呵大笑,道:“要是我说了算,单凭你这一番话,就会答应把公主嫁给你们公子。我一定把你的话传禀大母神和族长。” 这时,翠竹氏走进,对小老头道:“管事,有蟜族榆罔带相柳、浮游求见。他们自称也是来向公主求婚的。是现在一起接见,还是……” 小老头道:“让他们进来吧。大家正好都认识认识。有蟜族和有熊族又一向交好。” 翠竹氏应了一声,出了洞府。 玄律又投目玄大师,心说,这回糟了!榆罔和相柳、浮游来了,就是咱们把那公主弄到手也别想顺利带回九黎族。 他还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功力,别说是榆罔,连相柳、浮游这两只“饿狼”,他也打不过了。 况且另外还有荤粥族和巨人族的人。 玄大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自己是知道在瘦驴屙犟屎,苦撑着局面。 很快,榆罔和相柳、浮游昂然走进洞府。 三人都穿着精制的皮衣,特别是榆罔更显得英姿挺拔,气宇轩昂。相柳、浮游如衬花绿叶,把榆罔衬托得愈加超凡脱俗。 相柳、浮游看样子二十几岁,个子几乎一般高矮,样貌也无特别之处,但目光却透出阴森可怖的精光,一看就会让人想到原野中狰狞的狼眼。 三人在小老头右侧的矮几旁坐下。翠竹氏为三人倒了热水,然后退出。 显然,榆罔三人为在这里遇上玄律也吃了一惊。 榆罔的目光定在玄律脸上。 而相柳、浮游的目光扫过玄律、玄大师终于定在小丝身上,像苍蝇见了血,不想离开了。他们当然会被小丝奇异的美丽所吸引。 小老头笑道:“你们不知认识不认识?” 榆罔道:“认识。” 相柳道:“这位妞儿和这男孩儿我们倒第一次见过!” 浮游笑道:“是不是妞还不一定!谁家妞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小丝冷道:“是谁领来的两只疯狗在这乱咬人!” 玄大师道:“我们没必要和他们计较!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榆罔,你不在流波族抗击九黎族的入侵,怎么有闲情雅兴跑这儿来求婚啊?一旦你们有蟜族让九黎族和震蒙族的联军毁灭,你岂不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更别说为新婚之妻准备个洞房了!” 榆罔不动声色,对玄律道:“他是谁?” 小老头道:“他是玄律带来的,叫玄大师。他们也是来求婚的。 榆罔目光一直未离开玄律,又道:“你为什么来求婚?” 求婚还有什么目的? 其实榆罔一时不慎说漏了嘴。他带相柳、浮游还有一些随从来求婚,完全是为了部族的利益需要。说白了,就是想与西陵族挂上钩,得到西陵族大力援助,来对抗即将到来的九黎族与震蒙族的联合进攻。 流波族战事已陷入僵持阶段。九黎族驻守流波族大队按兵不动,震蒙族一边调兵遣将备战,一边与巨人族联系,许以厚利,威恩并重加以拉拢,企图让巨人族断决与有蟜族的结盟。孤立了有蟜族,在有熊国后继援军未开到之前,九黎族和震蒙族就完全可以与有蟜族全面决战了。 焉知夸父来求婚,其中也包含着什么婚姻之外的目的? 玄律迎着榆罔的目光,漠然道:“求婚就是为了娶到西陵族公主,还能为了别的吗?” 相柳道:“胡扯!你只怕连那公主的面儿也没见过,单单为向她求婚,鬼才相信!是不是受九黎族的指使啊?” 玄大师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玄律公子的心胸怎是你们所能理解的!” 站起身,对小老头道:“我们暂回客舍歇息。只求能早日见到贵族大母神和族长!行否,给我们一个痛快答复!” 小老头起身送客,道:“一定!绝不会让你们等得太久的!” 回到客舍玄律和玄大师住宿的小屋,玄律一屁股坐到卧榻上,叹道:“越来越复杂了!榆罔他们一来,我们几乎一点成功的把握也没了!” 玄大师也坐在榻上,笑道:“别丧气呀!我说过,越乱越好!咱们可以混水摸鱼!” 小丝气道:“摸你个头啊!那两个小子骂你是我儿子你怎不生气呢!我真想过去教训他们,又怕耽误了大事!” 玄大师嘿嘿一笑,道:“你让狗咬一口,你难道还非咬他一口不可?”拍了下大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咱们在西陵族有熟人啊!怎的不利用一下呢?” 小丝道:“你是说鹿娘和月蝶她们?” 玄律道:“她们能帮上什么忙?” 玄大师道:“帮不上啥忙,帮着打听打听情况总是好的吧?” 玄律摇了摇头,道:“还是别惊动她们的好。咱们掳走了那个公主,岂不连累了人家!”仰躺到榻上,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实在不行,我还有一条道走!” 玄大师道:“你还有什么道儿?” 玄律道:“榆罔求婚的成功性我看大些。如果他成功了,我和他说破我娘的事,让他把那公主‘借’给我,等救出我娘,我再救出公主还给他。” 玄大师又一拍大腿,笑道:“对呀!你娘也是他娘,他不会见死不救啊!” 小丝对玄大师冷道:“你老拍大腿干啥!一惊一乍的,是不是没揍你身上发痒了!” 玄大师急忙陪笑,道:“我是太兴奋了!有门儿!这法子准行!” 小丝冷道:“我看那榆罔未必会成功,就是成功了,他也绝不会答应你!” 玄大师投目小丝,陪笑道:“说下去!” 小丝瞪了玄大师一眼,转身走了。 玄大师一拍大腿,叹道:“我怎么忘了!” 玄律笑道:“忘了什么?” 玄大师道:“我反对的她一概赞成,我赞成的她一概反对。她一向与我唱对台戏,顶牛儿!瞧,我让她说,她倒不肯说了!” 傍晚,玄律和玄大师被一名使女领到来时坐过的那个雅室。 一走进来,他们看见榆罔和相柳、浮游在一侧矮几后坐着。 于是他们在对面的矮几后坐了。 榆罔道:“听说荤粥族和夸父也来求婚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玄大师道:“荤粥族是来逼婚,不是求婚。巨人族比不上你们两族,不足为虑……” 榆罔截声道:“玄大师请明言,玄律代表九黎族还是有熊族?” 玄律的心像被什么猛刺了一下,冷道:“我只代表我自己!” 榆罔冷笑一下,道:“你自己有多大份量?” 玄律道:“你说我有多大份量?!” 榆罔道:“我不想和你吵架……”叹喟道,“我但愿你离开流波族是迷途知返!” 玄律道:“我走自己选择的路,无所谓迷途不迷途!就算迷途我也乐意!” 玄大师怕两人说僵不好收场,忙笑道:“你兄弟俩应该一致对外!怎能一见面就顶牛儿!” 榆罔道:“我正是这么想的才来找他……” 玄律道:“如果你不知道另外还有两伙儿和你争,你会来找我吗?” 榆罔道:“难道你以为我是来找你帮我的?” 玄律道:“你总不会希望多了我这个对手吧?” 玄大师道:“和为贵!和为贵!你们兄弟在流波族闹的还不够吗?有话好好说!” 榆罔道:“不是他瞎搅和,在流波族我们完全可以大获全胜。现在倒好!弄得我们两面受敌,有熊族又发生内哄,不能再派援军……” 相柳截声道:“你怎知他离开了九黎族?” 榆罔道:“他如果还有一点良心,也就不会帮仇人杀自己的族人!” 玄大师道:说下去!我们的确已经和九黎族没一点关系了!” 相柳道:“于是连个窝儿也没有了,就想到西陵族企求个安身地方,对吧?” 玄大师冷道:“我在和榆罔说话!” 相柳道:“我是他长辈!他还得敬我三分!你这小不点儿小心我捏死你!” “啪!”玄律一拍矮几,挺身站起,冷道:“西陵族这个公主我娶定了!有种你们朝我来!” 玄大师急忙过来安抚玄律又坐下,道:“咱们迟早要回有熊族。有些情况不能不知道。” 转对榆罔笑道:“你是大哥,你得多担待玄律。他的情况我会和你细说的!” 榆罔道:“我希望他早点回有熊族。有熊族现在分成两派,一派是大母神风波氏,另一派是族长英狐,互相不服气。前番有熊族派人援助流波族,风波氏妇人之见说啥不同意,英狐却主张派大队与我们合力消灭九黎族的远征大队……” 玄大师道:“我问一句,你们怎么知道九黎族派出了远征军?” 榆罔道:“有熊族出了一位奇人,叫风后。他是‘八卦真人’的徒弟,精通八卦占卜术。据说那八卦是伏羲神研制的,用此推测未知之事非常准确!就是他推测出流波族有劫难。而且风后还很有谋略,善于打仗!峡谷伏击之计就是他定下的!他只带了几个人去流波族,又背着风波氏沿途召集些小部落的人参战。不过我们有蟜族和流波族把那次作战的指挥权交给了他!如果听他的,我们那个雨天也不致落败。都怪我太轻敌。” 玄大师道:“后来呢?” 榆罔道:“后来我们全部退回我们部落。风波氏派人把风后和他带来的人都叫回去了,说怕九黎族趁机攻打有熊族。风后离去之前给我出主意,让我来向西陵族公主求婚。如果能借到西陵族的战马,并尽快打造出战车,我们有蟜族将完全有能力自保!” 浮游阴沉着脸,道:“我们把老底儿都给你们亮出来了!你们不帮我们可以,但要是坏了我们大事,我们可饶不了你们!” 玄大师陪笑道:“你们使劲儿和那两伙儿争吧!如果你们赢了,我们绝对不和你们争!” 玄律正要开口,玄大师忙笑道:“我知道你想说啥!啥也别说了,你们哥儿俩争媳妇儿,让人知道也不怕人笑话!” 榆罔正色道:“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另外的意图?” 玄大师道:“我说过,我会跟你说的,但不是现在。” 相柳道:“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们,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妞儿是谁?” 玄大师笑道:“我不敢说。有机会你们问她自己吧!” 榆罔道:“玄大师,看得出你是位高人,你说,咱们四伙儿来求婚,西陵族会怎么决定?” 话音未落,门口有人笑道:“怎是四伙儿?算了我应该是五伙儿才对呀!”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