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茂生先前还担心微皱的眉头松开。 他轻笑的想确实是他看错了,弟弟打小就精明,确实不会看着坑还往里跳。 竟是他多担心了。 他问,“那剩下这两个人,你怎么确定是谁干的?” 王建国笑了,“胡娟这人没脑子,想法简单,如果她聪明,当初在山上看到何思为做饭,她就不会站出来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孔茂生眯起眼睛,“这样推断并不准确,万一是装傻呢?” 王建国说,“大哥,我没有说不是她啊。” 见骗到大哥,王建国心情很好,“我找人查过,胡娟以前在连队时,就喜欢看小人书,只不过是偷偷的看,后来被人举报过,她写过检讨之后,小人书也都交上去,而何思为包里多出来的书让她被扣上罪名,就是一本小人书。” 孔茂生想说这样也不能断定是她,只是他这次没有急着开口,等着弟弟接着往下说。 王建国抿抿唇,“胡娟是怀疑对象,赵永梅是会计,平时在农场主持事情,也有很多机会下手,所以陷害何思为的,只能是她们两个当中的一个。赵永梅的情况我调查过,和孙向红都是上海知青,下乡这些年为人一直很沉默,很少能让人注意到,还是被孙向红推荐做会计后,才慢慢显露出能力。” 孔茂生回忆了一下去十三连时见到的赵会计,嘴唇厚大脸特里尔,嘴大,身体又强壮,女人能长成这样算是特例,所以孔茂生一眼就记住了。 收回心思,孔茂生问,“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王建国说,“还能怎么做,找人盯着。何思为在养殖农场也挺好,避开这些人,也远离算计。” 孔茂生面上不显,内心却很沉重,背后的人,他不想弟弟被卷进去,能在上面动手,说明对方有一定的实力,对方又在暗处,如果针对他们,随时可以挖出陷阱。 人怎么可能每天都谨慎小心的警惕身边的人和事呢? 孔茂生有清醒的认知,而弟弟也一惯如此,眼前却因为一个喜欢的女人,将自己陷进去。 这并不是好事。 王家能稳稳的站在今天,与平时谨慎脱不开关系。 孔茂生一直知道弟弟聪明,却也个性很强,只是平时没有遇到在意的事,他还能将自己浅到深处,平时循规蹈矩,如今触碰到他在乎的人和事,也锋芒起来。 发现问题严重性,孔茂生更不能置之不理,他话锋一转,“上次和你提过让你去党校学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王建国听了这话,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打量孔茂生一眼,“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孔茂生很会与人沟通,他说,“爸年纪大了,现在有很多人盯着咱们家,你再不上一步,万一将来家里”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透。 说的太透,反而起不到作用。 王建国心里升出的那点抗拒慢慢退去,他敏感的以为大哥是因为如今听到家中处境,他沉默了。 从小到大,他想做什么,家里无条件的支持他,家里的难处也没有同他说起过,这是大哥头一次和他谈这些。 孔茂生见弟弟面上有松动,“撇开家里的情况不说,你想想何思为的事,你现在很被动,有想要保护的人,就要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何思为才十九岁,个人问题还早,趁着这几年你提升自己,也是为长远未来打算。” 对于何思为的情况,孔茂生自然调查过。 在路上有与何思为接触过,那时虽然不知道对方就是弟弟喜欢的人,但是从品性和性格上来看,孔茂生也挑不出毛病来。 王建国知道,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大哥给出来的建议都是最好的。 甚至,因为他的离开,而会让背后的人放松警惕,何思为已经被安排在牛棚那边,不能坏了他们的事,反而因为他在这边为她谋划,会让对方紧盯着。 孔茂生知道今天的谈话足够用了,便也不再说这个。 七月二十五号,何思为到连队的第十一天,抓虫工作结束,各连长开始抢收,何思为在这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她要回养殖农场,趁着现在空闲,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搭火炕和去山里找山货,用来过冬。 之前打算采些山货到连队换粮食,今年发生虫灾,粮食几乎绝产,往上面交公粮都不知道怎么解决,更不要说下面人吃的。 越是这样,何思为越觉得时间紧迫,还要趁着秋天多采些草药。 北大荒天冷的快,八月底就开始下雪,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给她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滕凤琴,因为她还没有想办法弄到何家祖传药方,更没有机会劝通何思为争取回到连长,结果几天后,就听说因为虫灾的事情,今年取消了在这边招收工农大学学生的名额,滕凤琴既高兴又失落。 同一天,唐爽、孙向红及何思为,坐上卡车,唐爽和孙向红是去营部,去营部的方向离养殖农场并不近,不过小郭接王建国的交代,先将何思为送到地方,才让司机调头送唐爽和孙向红去营部。 离开时,何思为也没有再见过王场长,在郭振生那里问了几句,听说人去营部汇报情况,便也没有再多问。 这一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唐爽和何思为约好有机会就让人捎信,又说结婚通知何思为过来喝喜酒。 何思为爽快应下,如此一来,分离的伤感也消散了很多。 牛马被赶走,牛棚这边更安静了,有卡车的动静,在药田里的老沈就走了过来,远远的就见何思为跳下卡车,对着卡车上的人挥手,目送卡车离去,才回身往这边来。 何思为看到老沈在院里,远远的就挥手喊爷爷,沈鸿文扬起唇角笑了。 见面后,何思为把这半个多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沈鸿文听到虫灾弄的粮食几乎绝产,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何思为现在要做的事太多,“爷爷,趁着天气好,咱们多备些山货吧,今年冬天怕是要挨饿了。” 沈鸿文没等开口,嗓子处传来一阵痒意,他背过身猛咳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似要把肺子都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