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为很快就发现,外面胡山猛他们在做着什么,在营地里走来走去的,又小声交谈着,其间还有人来到窝棚里确认她有没有陷入沉睡。 原本是个不起眼的事情,只是在发现他们不对劲之后,那么所有的不起眼的小事,都被放大,变的异常起来。 直挺挺的在铺上躺到外面大黑,窝棚里的炉子因为断了绊子也火已经灭了,温度骤降,何思为将自己紧裹在被子里,确定没有人过来,才坐起来。 事实上,何思为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担心会被胡山猛他们注意,因为外面骤然响起一声枪声。 砰的一声。 能确认声音传来的地方离营地并不近,但是山上寂静,枪声的响声又特别,这一声枪响过后,胡山猛那边就有了动静。 “有枪声。” 有人说话,有人要过去,被胡山猛拦住。 他说,“不要过去。” 大喊声过后,四下里又归于寂静。 何思为又躺回铺上,侧耳细听,外面是在说话,只是声音压低了,同时伴有走路时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声音嘈杂,五个人都在动,只是在干什么猜不到。 与此同时,枪声从开始的一声,间隔许久又响起后,枪声也密集起来。 何思为双手紧捏住被子,心想山上的枪声一定和胡山猛他们有关,甚至在馒头里下药,也是为了晚上的事。 混乱的枪声,离营地这边越来越近,不多时突然响起陌生人的说话声,还有胡山猛他们答复的声音。 谈话中,何思为听到了‘解放军’同志三个字,她本能的想起了白天遇到的沈国平,难道是他们? 枪声停了,外面只有交谈声,也能听清楚在说什么。 何思为听到男子的声音问有没有大夫,又提起了她的名字,何思为没敢动,听到胡山猛说她病了,心下着急想冲出去,又怕惊动胡山猛他们。 正当她纠结不知道要怎么办事,听到窝棚外面脚步声近了,同时沈国平清晰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 他问,“为什么用东西将门顶起来?” 胡山猛解释说,“营地里逃跑一个知青,发现那个逃跑的知青来联系过何知青,所以我们临时决定将何知青先关在窝棚里,明天下山回营部,向上面请示怎么处理。” “寒冬腊月在山上,一个小姑娘能跑到哪去?把门打开。” 这个声音,何思为熟悉,是李国梁。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此时听到李国梁的声音,何思为倍感亲近。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错过了,她只有被心怀不轨的胡子猛一行人拿捏。 “沈连长,我在里面。” 一瞬间确定要怎么做之后,何思为直接坐起来,她喊话时,窝棚的门同时也被从外面拉开,一道手电筒的光照进来。 李国梁走在前面,手电筒的光打到何思为的方向,开口说的话却是问身后的胡山猛,“人不是醒着吗?没有生病啊。” 他的声音刚落,胡山猛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走在前面的李国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惊讶的问,“老沈,怎么回事?” 胡山猛一只胳膊被扭到身后,整个人被沈国平单腿压在背上而半跪在地上,看似简单的动作,胡山猛试图挣扎,却连抬头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沈国平没回李国梁,而是起身,一只手抓住胡山猛的肩将人从地上提起,动作轻盈,像提一只小鸡仔,将人直接丢给身边的战士。 他声时淡淡的说,“将人押起来,那四个也让人先扣起来。” 事情演变成这样,李国梁也知不对,没再追问。 何思为扯开身上的被子下铺,“我没有生病,是他们在馒头里下毒。” 事实上,在李国梁进来时,她就要开口说了,没有料到的是胡山猛心虚先想逃,被沈国平直接给按住。 此时,何思为无所顾虑的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特别是馒头下毒的事,唯独将段春荣的事抹下去。 “馒头里下药,他们应该就是想给我们吃,剩下的他们没有处理,只需要检查一下剩下的馒头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李国梁问,“老沈?” 何思为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就给他简单说了一下沈鸿文的情况。 李国梁哦了一声,“看来你和这个老沈关系很好啊。” 何思为没多想,和别人相信,她还是相信军人的品性的,便也没有说谎,“老沈人好,还是个老军人,他应该被尊重。” 窝棚里明显安静了一下。 李国梁笑着说,“咱们先不说这个,小何知青,你先给咱们沈连长处理一下伤口。” 何思为一脸惊讶的问,“你受伤了?” 沈国平说,“小伤。” 李国梁拆台的说,“是小伤,被子弹亲了一下。” 听到是被枪打伤,何思为让李国梁给她照亮,她凑近这才注意到,沈国平一只衣袖已经被血染透,因为天气冷,染了血的衣袖也冻僵。 何思为说,“我能处理伤口,但是处理伤口的东西没有,你们有吗?” 李国梁立马命令门口的战士去拿东西。 何思为说,“让人把炉子也生起来吧。” 李国梁要喊人,被沈国平拦住,他说,“外面还在收尾,你去处理,火我来生就行。” 李国梁看出来沈国平是有意支开他,他似笑非笑的把手电筒塞到他手里,“那行,我去处理外面的事,再把那五个人审一下。” 沈国平安排的时候,何思为就默默的站在一旁,看李国梁走了,她才小声说,“沈连长,是段春荣吃了他们的馒头,发现馒头有问题,跑回来通知我的。” “段春荣呢?” 何思为指着铺下面,“怕被那些人发现,我把人藏在那里。” 沈国平走过去,先把柈子塞到炉子里,掏出火柴点上,回身又把段春荣从下面拉出来,放到铺上。 何思为看到段春荣脸色惨白,吓了一跳,沈国平听到身后有倒吸气声,他说,“没事,是冻的。有被子给他盖吗?” 何思为说有,过去把先前给段春荣盖过的褥子扯出来,沈国平接过褥子盖给段春荣盖后,才坐到铺上。 这时,外面有小战士喊了一声,“报告。” 沈国平说进来,战士推门进来,将一个红色皮质医护箱,双皮扣子,中间是白圈红十字标志。 将东西放下,小战士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