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处的主殿。 长桌上的茶水未曾动过。 三大宗门的宗主均坐于此。 气氛凝重,良久—— “这次的秘境开启本就叫人措手不及。”归渺宗主道,“老沈,但这事儿你家弟子也忒不厚道了。” 揽州阁主一个头两个大:“真是对不住,我实在是没想到颜湘这丫头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他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说:“我已差人去医仙谷了。” 言罢,他身后的青年弟子便拉着垂着脑袋的女子一同跪在自家宗主身前—— “师父,是徒儿之过。”青年一袭白袍,更衬得面目清俊。 揽州阁主长叹一声,看了看他:“序尘,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他话还没说完。 “怪他干嘛?可不是和他没关系,又不是他动的手。”莫惊春愤愤不平地嘀咕道。 沈琳琅怪笑一声:“还不是你们家师妹动的手,冤有头债有主!难不成光叫大的给小的背锅?” “就是就是!” 沈琳琅刚从秘境出来,就被传到了这里,原本就在万窟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算是勉强应劫成功。 此时拖着伤倒也没什么,总归伤痛对刀修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但一进大殿便听闻师弟重伤的噩耗。 三人自小一同长大,亲如一家,此时哪能忍得住火气。 玄清门主听着自己弟子颇为不敬长辈的话,却也一言不发,琳琅说的何尝又不是他想的。 颜湘一见场面临近失控,连忙膝行几步,拜倒在阁主面前:“阁主,颜湘知错了!” 沈琳琅气血上涌,也不知是伤的还是气的,几乎控制不住上前一步:“知错有个屁用!你知道错了我师弟就能好了不成?” 她说着又给莫惊春脑袋拍了一下:“我不在叫你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和他一道?他不着调,你也是傻的!” 莫惊春委屈起来:“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的性子,我哪能管得住他,师父都管不住他……” “咳咳。”玄清门主清清嗓子。 莫惊春把话咽回去。 “好了好了。”归渺宗主连忙打圆场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伤势,现在吵有什么用。” 玄清门主看向一旁安静的少年:“小九,你是这里唯一的医修,你说。” 微生九被点了名,由衷叹了口气,语气可惜地道:“原本这伤也没什么,但要命就要命在谢师兄之前强行逆转了唤魔大阵,导致经脉受损,身体亏空……” “嘶——”归渺宗主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他一个人将阵法给改了!” “是。” “老宋,你这徒弟,真是不简单啊!”感叹后,又是长长的叹息,“只可惜……” 话没说完,言外之意却不言而喻。 只可惜这次伤了根基,若是无法恢复,日后修为怕是会不进反退。 数百年难得一遇的阵道天才便会陨落。 大不幸。 着实令人惋惜。 玄清门主捏了捏眉心:“惊春说的不错,我也管不住那孩子,窥探天机一事上,他已不比我逊色,他若执意,也无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此行他连我都未曾详说,恐怕早已有所预料。”顿了顿,“他应当是已经算到自己会落到这幅境地了,既已知晓,便也无悔。” 说完,又沉默下来。 沈琳琅和莫惊春也不再说话。 跪在一旁的颜湘更是不敢开口。 片刻—— “浮光兰对养护心脉极佳。”师序尘突然开口。 颜湘抬头:“师兄……” 揽州阁主点头:“没错,暂时先好生修养,回头再好生找找调理根基的法子。” “暂时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归渺宗主思索道,“医仙谷若是没法子,到时再遣人去妖界,听闻长恨天的丹修对根基之伤极有经验。” 沈琳琅不满地小声道:“说的容易,妖族与人族近年来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助……” “好了。”玄清门主打断,“就先这么办吧。” 他转头:“万窟山有亡灵复苏,琳琅,你和你师弟带上修为高些的内门弟子一同去,若是能取到便取,须知你们的安全第一,实在无法便……” “弟子愿与玄清门弟子同往。”师序尘主动请缨,“此次意外同我与师妹脱不开关系,愿将功折罪。” 颜湘也连连点头:“对!阁主,颜湘愿将功赎罪!” 沈琳琅冷嘲道:“算了吧,你跟着我们,没准什么时候又与我们刀剑相向了。” “罢了罢了,一道便一道,琳琅,你去组织弟子。”玄清门主摆摆手,“浮光兰,没记错的话你们也找了很久了。” 揽州阁主道:“没错,但眼下它自有急用,这种时候了,我难道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我并无此意,若是能顺利取得浮光兰,便分你家弟子片花瓣也不算什么。”玄清门主道,“怕就怕此行危险。” 莫惊春叫了声:“师父!凭什么还给他们分啊?” 揽州阁主也连忙对师序尘道:“你也叫上平日出色的内门一道去,也好有个照应,人多些总归好些。” “是。” “师父,我也……”安屏烛听了半天,挂念开口。 归渺宗主摇头:“你们俩我还有其他事吩咐,叫舒画同行,她是丹修,也好弥补医治人手不够的弊端。” “可是师妹还——”安屏烛还要说。 顾危楼已经开口应下:“是。” 她便也安静下来,无忧说过,她若是不在,便听师兄的。 “都去吧。”玄清门主挥挥手,面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疲色。 沈琳琅咬了咬牙,撂下一声重重的哼,便利落地转身出了门。 “师姐!等等我!”莫惊春连忙跑着跟上去。 揽州阁主拍拍师序尘的肩膀:“你们也去吧。” “是。”他这才站起身。 “危楼,屏烛,你们去将此次弟子名单整理好。”归渺宗主吩咐道。 “是。”顾危楼带着安屏烛一道往外走。 大门处—— “顾师兄!” 顾危楼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眼中少有的闪过一丝疑惑:“何事?” 是师序尘叫住了他,他们之间并不算相熟。 师序尘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不知可否一问,师兄的玉佩是从何而来?” “是我师妹赠与我的。”顾危楼道,“怎么了?” 师序尘张张嘴,却是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曾有缘见过一枚模样相似的,但却并不如你的有灵气,只是一块普通玉石罢了。” “到底走不走?这个时候了还要磨洋工?”沈琳琅走在前头,突然回头。 莫惊春附和:“就是,你们等得起,我师兄可等不起!” 师序尘拱手告辞。 “师兄,怎么了?”安屏烛走上前来。 顾危楼看着前方几人的背影,摇摇头:“没什么,去取名单吧。” 前头的莫惊春拉了拉沈琳琅的袖子:“师姐,这次该不会——” “死孩子!闭嘴!”沈琳琅白他一眼,“少说晦气——” 她话还没说完,玉牌便微微一震。 拿起一瞧,看清上述的内容。 沈琳琅突然笑起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怎么了?”莫惊春问。 “哈哈,没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