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兰听她狡辩,眼中怨毒之色渐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自己吗?对,是我下的毒,我活得不耐烦了下毒毒害自己,那可是你送我的补汤啊!”
文锦绣淡淡看她一眼:“侧夫人难道就凭这一点就断定了我是凶手?”
赵敏兰扯了扯唇:“难道还是别人?那补汤是你亲手熬的,又是你院子里的人送过来的,不是你还有谁?”
她说着又看了文凛和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老爷,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锦绣消气,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恨我?”
文凛和老夫人没说话,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老夫人紧紧攥着佟妈妈的手不发一言,心中却一阵阵的冒寒气,这么多丫头的性命,她怎么忍心!
文锦绣嗤笑一声:“侧夫人既说是我下的毒,可有证据?我下了什么毒?毒药在哪里?难道只因为一碗补汤就认定了是我做的?”
赵敏兰狠戾地看了她一眼,她如果没有准备,会这么轻易说出文锦绣是凶手的话吗?她心头冷笑一声,道:“你给她们下的毒乃是毒蝎血,你要证据,我自然有!赵妈妈!”
她扬声叫了一声,只见门外快步走来一个妈妈,文凛面色一沉,他之前关押了赵妈妈之后,因为担心赵敏兰的情况,毕竟是她身边的亲近妈妈,本想等她醒了再处罚,没想到她一醒来便闹出这许多事来,他一时也忘记了赵妈妈,可是即使忘了她也不该出现在这里,这就是说,赵敏兰私自放了赵妈妈,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老夫人冷眼看着走进来的赵妈妈,不发一言,赵敏兰冷笑一声:“赵妈妈,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妈妈一进来便跪倒在地,听到赵敏兰的话不由委屈不已:“老夫人,老爷,夫人,奴婢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啊!”她说着朝文锦绣看了一眼,十分害怕的模样:“四小姐要杀奴婢灭口,若不是侧夫人及时赶到,奴婢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文锦绣嘲讽地勾起唇角,只听赵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奴婢原本被老爷关在柴房,今天上午有人奉四小姐的命令给奴婢送来了一盘糕点,奴婢感念四小姐恩德,不想准备吃糕点的时候,却不小心将糕点打翻在地,恰好被一只老鼠咬到了糕点,那只老鼠立刻便口吐白沫而死,奴婢惊恐之极,吓得魂不附体,若不是侧夫人将奴婢救出来,奴婢定然会被四小姐灭口的!”
她说的声泪俱下,文凛和老夫人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文凛手指攥紧成拳,几乎下一刻就要开口,文锦绣却轻轻笑了起来:“赵妈妈,你口口声声说我要杀你灭口,我为何要杀你灭口?这跟迎芳院丫头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赵妈妈听到她的话,怨怼地看着她,厉声质问道:“四小姐,你为何这么狠心,奴婢一心为你办事,甚至不惜谋害侧夫人腹中的孩子,你居然要杀了我,你的良心就能安吗?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她这话一说出来,文凛和老夫人面色又是一变,赵敏兰似是十分伤心一般掩面而泣,然而帕子下的嘴角却微微翘起,她就知道,只要提到这个孩子,文凛和老夫人绝不会无动于衷!
文锦绣冷笑一声:“赵妈妈,按照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在侧夫人的饮食里下红花,继而顺手除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同时杀了你灭口,然后谋杀侧夫人是吗?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哥坐稳文家家主的位置,如果我的计策成功,你们都被我谋害,死无对证,定然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对吗?”
赵妈妈顿时一愣,她却是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来,所有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文锦绣不光残害手足,更有谋害长辈之心,同时害了迎芳院十几个丫头的性命,如果这件事再闹大些更好,她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有扶鸾郡主作保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可是现在经文锦绣的口中说出来,她突然觉得有些诡异。
文锦绣浅浅笑着,赵妈妈心头一凛,硬着头皮道:“这不正是你的真实目的吗?今天敢下毒谋害侧夫人,明天或许就是老夫人了,郡主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文锦绣眸子眯了眯,文凛脸色阴沉:“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赵敏兰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冷笑一声:“证据自然是有,赵妈妈那盘糕点上的毒跟那乌鸡汤里的毒是一样的。”她说着拍了拍手,门外很快走进来一个丫头,端着的正是赵妈妈所说的糕点,以及剩余的一点乌鸡汤,老夫人朝齐太医看了一眼,示意他上前看看。
齐太医蹙眉看了看,半晌点点头:“与那些丫头们身上中的毒一样,都是剧毒毒蝎血。”
“你还有什么话说!”赵敏兰指着文锦绣,气的手指颤抖:“文锦绣,你怎么如此狠心!”
文锦绣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侧夫人别忙着说我是凶手,我也有件事要问问侧夫人。”她说着示意碧雨将那包茶叶拿出来,拿过一个茶杯泡了一杯茶:“这是之前老夫人赏我的茶叶,据说是侧夫人献给老夫人的,那么今日这茶你可敢喝?”
赵敏兰面色一变,手指攥紧几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锦绣端着茶杯的手又靠近几分:“你可敢喝?”
赵敏兰面色白了白,艰难开口道:“文锦绣,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得过谋害她人的罪名,迎芳院十几个丫头,我总要为她们讨个公道!”
文锦绣将茶杯凑到她口边:“侧夫人,你不敢喝这茶水,莫非是这茶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你胡说!”赵敏兰下意识反驳,文凛眼眸却深了几分,朝齐太医看了一眼,齐太医忙上前看了看那茶水,又伸指点了一点闻了闻,面色一震:“将军,老夫人,这茶水里有毒蝎血!”
文凛一听面色大变,他们刚刚在寒柏院查到的毒药也是毒蝎血,想到采芝死时的惨状,他不由心有余悸,赵敏兰献给老夫人的茶叶中有毒蝎血,这不就是说她要谋害老夫人?
文锦绣面上越发冰冷,毒蝎血乃是寻找最毒的蝎子,取其血液加十八种毒物配制而成的毒药,这种毒药毒性极强,而且毒发时间是随着用量多少决定的,如果用量极少的话,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中毒之人必定毒发而亡,这茶叶是赵敏兰半月前献给老夫人的,在自己发现之后便换了老夫人的茶,这才没有使得老夫人中毒。
“侧夫人,这茶叶是你半个月前献给老夫人和父亲的,你难道早就有了谋害老夫人和父亲的意思?”文锦绣声音冷漠,几个月来赵敏兰没有再动手,她还当她是歇了谋害老夫人的意思,如今看来哪里是不动手,一动手就是极高明的手段,毕竟寻常人谁会去查一直没有问题的茶水呢?
文凛和老夫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寒柏院发生的事情,为了文沐宸的名声,他们不能说,毒蝎血的量如果掌握合适的话,也是有迷情药的作用的,只是毒性更强一些,他们看赵敏兰的眼神顿时变了——这是要文沐宸死都死的不干净!他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她这么处心积虑地谋划?
赵敏兰见他们表情变了,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我,我没有……我,我哪里有这种毒药,我又不开医馆,不行医!”
关键时刻她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茶叶是她献的又怎么样,谁能证明她有这种毒药呢?也许是文锦绣借她的手谋害老夫人呢!
文锦绣冷冷一笑:“侧夫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说完拍了拍手,只见门外碧晴带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那大夫,淡淡道:“陈大夫,你来说说,侧夫人一个月前在你的铺子里买了什么,跟你说了什么?”
那大夫生的有些干瘦,年约四十的样子,听到文锦绣的话,忙低头答道:“回各位主子的话,一个月前这位夫人曾找我买了些毒蝎子,没说别的,只说要入药,还说明要活的,小人费了大力气才办妥此事。”
文锦绣摆摆手示意那大夫下去,一个月前她还在昏迷之中,那段时间文沐宸对外面情况的注意都少了很多,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大夫如何,她知道这件事,还是江承远特地告诉她的,她不由也有些疑惑,赵敏兰不是他的人么?他怎么会帮着自己?
文凛已经气的摔了手中的茶盏,登时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赵敏兰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还有什么话说!”
谋害老夫人,毒害子女,又毒杀了迎芳院那么多丫头,她竟然是自己的侧夫人,他甚至还有想让她做嫡妻的念头,明知她差点害死自己唯一的儿子还不忍处罚她,她是怎么对自己的?
想到每次喝她泡的茶,自己还十分开心,他心头不由漫上寒意,赵敏兰的算盘打得好啊!
他们都死了,她的儿子生下来便可以拥有整个文家,她为了权力,竟然要自己的性命!
赵敏兰被他的大力一把拉到地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皮被他大力地扯着,她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老爷,我,我没有……”
“你还敢说!”文凛狠狠踹了她一脚,她一下子撞在桌子腿上,额头顿时冒出血来,文锦绣眼底划过嘲讽,赵敏兰并没有把茶叶献给文凛,她没那么傻,如果文凛不在了,谁来支撑文家?起码在她的儿子长大之前她不会让文凛死,但那又如何?文凛怎么会相信?
齐太医下意识看了一眼文锦绣,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她确实如之前所说,没有害任何人的性命,迎芳院的丫头早就服下了解毒散,即使中毒也不会致死,最多明日便会醒过来,文锦绣要他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只是利用文凛和老夫人对他的信任,把一些实话说出来而已,这场风波他没有担一点风险,却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反而是她,一个不慎就要背负谋害所有人的罪名,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了,她哪里来的勇气以身犯险?哪怕他活了半辈子,也是做不到的。
文锦绣没有关注文凛怎么处罚赵敏兰和赵妈妈,她能确定的是,赵妈妈定然活不下来了,文凛不会放过她,至于赵敏兰,哪怕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了,她又何须去在意?
“这一次多谢齐太医帮忙,此去路远,一路小心才是。”将军府门口,文锦绣含笑看着齐太医,齐太医转身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应当是老夫多谢郡主才是,日后若是再见,郡主有何吩咐只管开口,齐某定会不遗余力帮助郡主。”
文锦绣笑了笑,吩咐疾锋带着八个影卫护送齐太医回乡,站在门口的阶台上,她目送着齐太医渐渐远去,其实她这一次只是想把齐太医送出京而已,前世齐太医一直很尽心地为她治病开药,辛辛苦苦多年也没能得到一天的安稳,在自己医术不精的时候,也是他为自己解惑,算是前世为数不多对自己真心好的人,他上一世老死宫中,这一世她便还他一个安稳,算是报答前世之恩吧。
“小姐,侧夫人死了。”回到竹华斋,秋妈妈叹了口气道,那日文凛气怒之下杀了赵妈妈,却并未杀赵敏兰,而是将她关进了佛堂,不许人送水送饭,只在快饿死的时候给一口茶,就是用她献的茶叶泡的茶,按理说最少也能过半个月,不到三天却死了。
文锦绣微微扬眉,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毛笔看了看:“死了?”
“是,奴婢听说是昨天夜里死的,是心悸而死。”秋妈妈觉得跟自家小姐说这个有些不合适,但看到文锦绣一副有兴趣的样子,还是继续道:“听看守她的人说,大半夜好好的,侧夫人忽然说有人念经,一个劲儿地大喊大叫说吵,可是旁人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也只当她是作怪要逃出来罢了,不想今儿一早才发现,身子都僵了。”
“念经?!”文锦绣猛地睁开眼,手中的毛笔落到桌子上,咔地一声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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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太子殿下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