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东宫西宫

屋里的七八个姑娘开始叠被子，梳洗打扮，谁也顾不上看秦桦。郑丽头一摆，示意秦桦出去。 秦桦跟在郑丽后面，亦步亦趋。现在她看到宾馆的什么东西都感到新鲜，也不知道干啥用。郑丽指着楼道对面说：“这里是和尚庙。”秦桦有点惊诧，心想宾馆里咋会有和尚庙。郑丽看她一脸茫然，急忙解释说：“就是男职工宿舍，我们平常都这么叫。” 男宿舍住着前台、保安、厨房、工程、客房部的员工，里面也是八张床，却只有12个人。郑丽经常带队去男宿舍检查卫生，熟悉里面的结构环境，对秦桦说得也明白。 男宿舍西侧是洗澡间，洗澡间对面是一扇绿色木门，走出去是一片面积宽阔的露天广场，下面是大堂门前走廊天花板。这里经常当作内部职工单位开会培训的场地。夏天的夜里，常有一些男女员工偷偷跑到这里，喝酒抽烟，或是吹风散心。也有些男女打情骂俏，或者谈情说爱。不过，在这里不敢待的时间过长，宾馆经理领班有事没事儿常到这里突击检查，逮到谁在这里偷懒耍滑，罚你单独打扫两层楼的退房卫生。两层楼住满宾客，每间房都要清扫，40多间房子，着实把人累个半死。 郑丽说：“这些花和尚鬼心眼儿马蜂窝一样多，你可以勒紧裤腰带，小心被他们占便宜。” 秦桦似懂非懂，问郑丽：“他们鬼心眼儿多就多呗，干嘛要我勒紧裤腰带？” 郑丽哭笑不得，看她一眼，想说的啥，感到没有必要，也就懒得说话了。 等电梯到了九楼，秦桦低头要进去，被郑丽拉住了。里面走出去一个矮胖的男人。秦桦看着面熟，就是叫不上名字。郑丽轻声喊一声：“单总好。” 单进民点头“啊”了一声。估计他脑袋瓜子里正在放电影，而且是那种特别吸引人的情节，让他梦游一般。看到是郑丽，马上关闭了放映机，一脸喜悦：“郑经理，你这是干嘛？” 郑丽火急火燎地呛声：“谁是经理，朱巧英才是。我是个领班，经理的命令你给我下了吗？” 单进民急忙赔笑脸，也不出电梯了，跟着两人下楼：“下，明天就下命令。今天下午我去局里找领导，让他们把这事儿办了。” 秦桦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男人就是宾馆总经理单进民，刚才人家楼前接的自己，转脸就忘了，她这记性太差，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秦桦连忙打招呼：“单总好。” 单进民这才看了秦桦一眼，问：“这个姑娘啥时候来的，我怎么不认识？” 郑丽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儿。秦桦刚来宾馆，还是你去接的人家 ，转脸就说不认识，真有恁的。” 单进民有点不好意思，给秦桦点点头。 电梯空间很大，能站10多个人。可是单进民和郑丽却是紧紧贴着，脸上没有动静。秦桦因为老是吸气挺胸，总不放心肚子会把衣服撑紧撑大，在宾馆老总面前失态，时不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在看肚子的同时，她看到一个令人尴尬的场景。单进民和郑丽表面上毫无反应，下面的两双手却紧紧交织在一起，单进民还用另一只手在郑丽滚圆的屁股蛋上摩挲，郑丽痒痒得受不住，屁股贴着电梯墙壁不停地扭动躲闪。 单进民似乎感觉到秦桦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举动，一脸严肃地说：“小秦，来到这里好好干，多跟你郑姐学学。” 秦桦赶紧点头。 郑丽说：“跟我学啥啊，我也是啥都不会。还是跟着领导学吧，你们上懂天文，下懂地理，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无所不能。” 郑丽的小嘴刀子一样锋利，单进民有点跟不上话点，只能呵呵地傻笑。到了三楼，两人的手分开了，郑丽带着秦桦走出楼梯。看电梯门关上了，郑丽回头对秦桦说：“别看单总没有正经话，平时还是挺关心部属的。” 秦桦笑笑，这话她答不上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感觉到，这宾馆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学问很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复杂，让自己学习的地方很多。 单进民回到一楼总经理办公室，有点坐卧不安。他回忆秦桦看自己的眼神，感觉这姑娘双眼似利剑，能把自己五脏六腑看个明白，也能把他和郑丽的关系看个透亮，这就有点麻烦。单进民吃过亏，知道男女关系问题，了解详情的人越少越好。被人发现了苗头，让人感觉身前身后有一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自己，被人监视的味道太难受了。 他打电话给朱巧英，让她把秦桦叫来。单进民在这里当总经理，朱巧英当副总经理，两人关系很好。好到什么地步？能经常睡在一个屋里。 单进民曾开玩笑地说：“如果说我是这里的国王，朱巧英就是我的正宫皇后，郑丽就是我的西宫娘娘，李素梅是我的东宫皇妃。”几个女人不反对，也不解释。 这个年代，领导说和你关系不错，对你有好处，绝对没有坏处。你不解释就没有啥事儿，你一解释就是越抹越黑。 朱巧英在电话里调侃道：“单总，人家姑娘第一天报到，你就惦记上了，小心别被狗咬了。” 被狗咬了是单进民经常说的笑话，他说一个男人没事儿别去招惹姑娘，弄不好就粘住了。就像在村里遇到一条狗，被它咬住了就甩不掉。不是掉块肉，就是放出血，最后还要花钱打针，防治狂犬病。单进民曾经栽倒在一个姑娘身上，有感而发。 朱巧英笑着放下电话，直接来到秦桦宿舍。 秦桦正在跟着郑丽学铺床叠被室内卫生打扫那套流程，朱巧英在楼道喊了三声，总算把一身汗水的秦桦叫出来。秦桦跟着朱巧英，慌不择路来到一楼，看到一间房子的门上挂着白底红字的“总经理”牌匾，犹豫几下，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单进民的“进来”的声音。 单进民坐在黑色老板椅子上，大屁股不停地扭动。看到秦桦进来，爱搭不理的样子，手里忙活着，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秦桦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到浑身不自在，想走，却不敢。 “你和林主任什么关系？”单进民突然问了一句。 秦桦愣了一下说：“那个林主任？” 单进民说：“就是送你来报到的那个林主任。” 秦桦说：“没啥关系，我表哥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