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设在南北城交界的护城河畔,辰时未至,附近的街道便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到水泄不通,甚至于河上的游船画舫也人满为患,皆为一睹祸国妖妃是何模样。 辰时末,由上千御林卫开道,贵妃仪仗如期而至。 身着桃红宫装的绝色女子从车辇上走下,缓步走至刑架前,任由行刑衙差用绳索将身体捆绑吊起。 当女子被拉上近两丈高的刑架之上,绝色面容清晰展露于人前,人群中传出阵阵抽气声,无人不惊艳于祸国妖妃的倾城容貌,之前的恶毒之言也再难骂出口。 随着日头升高,刑架下被衙差摆满了成捆的干柴,只等时辰到了,便可点火行刑。 刑架上的女子神色淡漠,秋水莹眸偶尔从人群中扫过,直至于日头升至正当空时,好似才有些支撑不住,疲惫闭上了美眸。 有人喊了一嗓子,“快看,妖妃好像落泪了!” 大家伙儿定睛去瞧,可惜距离太远,只能隐约瞧见美人肩头轻颤,好似确实是在哭。 世人总是格外善待美人,见此情形,不少人升起了怜惜之情,怜惜红颜太薄命。 对于祸国妖妃的讨伐,其实大多数百姓都是随波逐流的人云亦云,并没多少人将天灾、国难安到一介弱女子头上,之所以来观刑,也不过是凑热闹瞧稀罕景儿罢了。 美人即将要被活活烧死,心软之人免不得生出同情心,甚至于想着能有奇迹发生,救美人逃出生天。 奈何奇迹并未发生,午时一到,行刑官高喊,“点火,行刑!” 数名衙差上前,将刑架最下方的一圈干柴淋上火油,后纷纷点火引燃。 被淋了火油的干柴霎那间便燃烧起来,火焰快速往上蔓延,滚滚浓烟将红衣女子吞没其中,不大会儿,烟雾里便传出刺耳的咳嗽和哭喊声。 胆小的百姓不敢看大烧活人的景象,或转头、或捂上眼睛,只少数人敢盯着看。 很快,滚滚浓烟冲上天际,将头顶的日头遮住,就在火焰即将冲上刑架至高处时,天上忽而落下了水滴,水滴越聚越多,迅速呈雨雾状洒落下来。 熊熊大火被突如而来的雨浇灭些许,但不足以完全浇灭,刑架已被烧至摇摇欲坠,刑架上方的红色身影似下一瞬便能跌入火海中。 晴空当头忽而变天,免不得有人议论,“这天儿怎突然下雨了,颜贵妃莫不是被冤枉了吧?” “不好说,依我看,这所谓的祸国妖妃也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只是颜色生的娇媚些而已,还担不起祸国的名头。” “颜氏女担不担得起妖妃名头,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说了算,得上头的人定论。上头的人说她祸国,她便只能是妖妃。不过颜氏女这般死了也好,省得到时无颜面对前夫君定北王。” “仔细想来,这颜氏女也是可怜人,只是容貌生的好罢了,并未行过恶事,却要受此等残忍刑罚。” …… 议论声中,忽然有百姓装扮的人冲进刑场,持刀剑与看守的御林卫打了起来。 “快跑,有匪徒劫刑场!” “杀人了,快跑啊!”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直到刑场前打成一片,围观百姓才反应过来,叫嚷着四散逃离。 冲进刑场的各个身手不凡,配合默契缠住御林卫,将刑架上的女子解救下来。 得手后,一行人迅速隐入逃窜的人流中,消失了踪迹。 颜贵妃在刑场前被劫走,城门关闭,整个洛都城禁严,上万御林卫全城搜捕匪徒。 锦绣宫里,钱漫漫伤心到晕厥,颜沐婉得知消息,亲自带着太医前来探望。 太医为钱漫漫诊完脉,说是忧思过度导致的心慌气短,将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瞧着钱漫漫如失了魂般,颜沐婉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劝道:“母亲节哀吧,二姐姐若还在,她定然不想看到母亲这般伤怀模样。” 话音刚落,有小内侍匆匆跑进殿,“皇后娘娘,不好啦,颜贵妃娘娘被匪徒劫持掳走了!” 钱漫漫豁然从床榻上坐起身,“被劫走了?那颜贵妃、她可还活着?” 小内侍看向颜沐婉,得到准许才说道:“刑罚进行到一半,天突然下了雨,后有数百名百姓装扮的匪徒冲入刑场,将颜贵妃娘娘给掳走了。眼下洛都城已禁严搜寻贵妃娘娘,至于颜贵妃娘娘是生是死,奴才也不知晓。” 听闻颜沐禧被救走,颜沐婉莫名松了口气,后又拧眉吩咐内侍,“再去打听,若有颜贵妃的消息,定要第一时间回禀于本宫。” 钱漫漫则是喜极而泣,“我的禧姐儿被救走了,她定然没死,还好端端的活着呢!”说罢,她掀被下榻,对着颜沐婉屈膝行礼,“如今颜贵妃娘娘已不在宫里,臣妇没有再赖在宫里的道理,请皇后娘娘准许臣妇离宫归家。” 颜沐婉上前一步,扶起钱漫漫,“母亲莫要太过着急,等身子养好了些再离宫不迟。” “臣妇的身子无碍,回府养也是一样的。”钱漫漫说着,身体突然不稳摇晃。 “母亲小心!”颜沐婉惊呼一声,没防备被钱漫漫连带着向前倒去。 雨水和宫人们赶忙冲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二人。 待钱漫漫被扶回到床榻上,颜沐婉语气嗔怪道:“母亲的身子这般孱弱,如何能回府?还是在宫里多歇上一日,将身子养好些再回府去吧!” 送走皇后一行人,冬玉将雨水拉至隐蔽处说话,“小姐还在宫里,咱们俩得想办法留在宫里寻人,不能被漫夫人带回府去。” 雨水想了想,还是将心头的怀疑告诉了冬玉,“我觉着,漫夫人并不是真心想出宫。” 刚刚她看在眼里,漫夫人倒地晕厥时拳头是握紧的,身体处于紧绷状态,明显是在装晕,而此时装晕,定然是想赖在宫里暂时不离开。 冬玉表示不解,“你这话是何意?小姐已被人救走,漫夫人有何理由想要留在宫里嘛?” 雨水摇头,“我也搞不明白。有没有可能,漫夫人认出被轿辇抬走的人不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