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时,颜沐禧将慕容枫叫到主院,直接言明了意图。 “我打算在城外建一家大型的手工作坊,作坊的位置已经选好了。慕容城主看看,我选的这块地可有不妥之处。” 听颜沐禧是问询建作坊之事,并不是因商税问题,慕容枫暗暗松了口气。 他拿过图纸,图纸上标记的位置位于花城和码头中间,靠城稍近些,是个建作坊的好位置,他如实道:“小姐选的位置甚好,何时动工?可需我帮小姐寻建房的人手?” 见慕容枫识趣,颜沐禧也乐意给他几分面子,“打算月底便动工,至于建房人手,确实需慕容城主举荐一二。” 慕容枫欣然应下,“好,明日我便将人给小姐带来。” 得知颜沐禧要建作坊,慕容氏心里没底,出府找慕容天商量。 “大哥可能猜出,钱家小姐建作坊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慕容天和慕容枫虽是亲兄弟,但长相丝毫不像,不同于长相粗犷的慕容枫,慕容天生的眉清目秀,身形瘦削,有种病弱书生之态。 慕容天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上前一步熟稔牵过慕容氏的手,“弟妹无需太过忧心,钱家小姐不论是插手花岛商税之事,还是建作坊,无非是想与咱们争财路罢了。只要作坊建不成,咱们的财路,她便断不了。” 慕容氏顺势靠在慕容天的怀里,娇声娇气道:“可人家心里还是好慌,咱们真能斗得过钱家人么?” 慕容天抚着她的发髻安抚,“放心吧!这里是花岛,咱们慕容家的地盘,钱家老少不过几十个人,任凭他们翻腾,也翻腾不出多大的浪来。” “也是,一帮老少弱小,若不是仰仗当年的帮扶之恩,凭什么在花岛上耀武扬威嘛!”慕容氏抬头,亲了亲慕容天的下巴,“咱们的婉儿已经大了,人家还想要个儿子。” 慕容天忍着心里的躁动拒绝,“这里是衙门,人来人往的不合适。” 慕容氏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不嘛~人家就要现在,大哥就说,给不给嘛~” 不大会儿,屋内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热浪声。 玉兰苑,颜沐禧听完了顺子的回报,眼皮突突跳了许久。 慕容氏背着慕容枫与大伯哥私收商税敛财,她想过两人之间有苟且,但没想过慕容枫头顶的帽子能这般绿,竟连闺女都不是亲生的。 不过,慕容枫和慕容天生出龃龉,于她而言倒是好事,慕容家族盘踞花岛多年,一杆子打死不容易。 慕容天是慕容家的现任族长,慕容枫是花城城主,兄弟二人在慕容家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二人若能因此事决裂互相制衡,她能省去很多麻烦,必要的话,她可以帮慕容枫除掉慕容天。 翌日,慕容枫正欲出门,慕容天寻了过来。 “大哥怎突然寻来了城主府,可是有急事?” “我确有一事,需阿枫你定夺。”慕容天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我在城外看中了一块地,想圈起来用做制船的工坊,你看看是否可行?” 慕容枫疑惑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便拧紧了眉头,“大哥看中的这块地、怕是不妥。” “为何?”慕容天假装疑惑询问。 慕容枫如实道:“钱家小姐也看中了这块地,我已经应下钱家小姐,且建房的工匠都找好了。这不,我正欲带工匠去主院给小姐过目呢!” 慕容天沉了脸,“虽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但阿枫你是花城的城主,整个花岛都是我们慕容家的,阿枫你总得分清亲疏远近吧!” “大哥怎可胡乱妄言?”慕容枫满目惊愕,怕隔墙有耳,忙压低声音规劝,“大伯早已将花岛赠与了钱家,如今岛主印就在钱家小姐手里,钱家小姐才是这花岛的主人,大哥万万不可再胡言了!” 慕容天冷哼,“我何时胡言了?花岛本来就是咱们慕容家的,小小的岛主印而已,我们慕容家认它,它便有三分作用,我们不认,它就是个无用印鉴。就比如那皇帝老儿的玉玺,落入乞丐手里,子民还能认乞丐为皇不成?” 慕容枫被他这番言论惊到瞠目结舌,他原本以为只妻子一人不服花岛落入钱家,原来大哥竟也是持同样的态度。 他不明白,没有钱家,就没有如今的花岛,所谓的慕容家或许早便不复存在了。 生而为人,怎能做到如此快便忘了再造之恩呢? 默了片刻,慕容枫压下奔涌的心绪,试图劝说慕容天,“这块地,我已经许给了钱家小姐,大哥还是再选旁的地建造船工坊吧!” “若我就要这块地,阿枫你打算如何做?是打算强迫我跟你一般仰人鼻息做下人,还是要大义灭亲帮着外人对付我?” 慕容天话说到这份上,慕容枫也听明白了,大哥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地,而是要故意与钱家小姐作对。 他曾跪在大伯面前发过誓,立誓效忠钱家,带领全花岛的百姓过上富足的好日子。 为了百年之后能有颜面面见大伯,他就算将大哥得罪狠了,也不允许大哥做出有违道德良心的忘恩之举。 慕容枫正欲表明态度,慕容氏掀帘从外头走了进来。 “我在外头便听到了你们兄弟二人争吵,亲兄弟哪有说不开的仇怨,竟还扯上大义灭亲了。” 慕容氏说着睨了慕容枫一眼,“夫君怎能与大哥说那般戳心窝子的话呢?还不赶紧与大哥道个歉。” 慕容枫梗着脖子没吱声,在对待钱家的问题上,他不能妥协。 慕容氏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软语的劝,“夫君~大哥是慕容家族长,父母不在,大哥也算是咱们半个长辈,夫君不可对大哥无礼的。” “道歉可以,但大哥要求的事儿,恕我不能答应。”慕容枫的语气软了几分。 “堂堂城主大人的道歉,我可不敢接,亲疏不分的兄弟,我慕容天不要也罢!”慕容天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呀?”慕容氏满目的着急,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慕容枫拉过她的手安抚,“无碍,大哥他只是一时气急,会想明白的。” 慕容氏含泪看向慕容枫,“可万一,大哥想不明白怎么办?其实妾身也想不明白,妾身、婉儿和大哥都是夫君最亲的人,夫君何故非要向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