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沐禧板起脸,佯装生气道:“阿公不许在小辈面前损我的形象,我幼时可讨人喜欢了,才没有被狗厌呢!” “是是是,没有被狗厌,就是话太密有点子烦人而已。”钱崇光笑着撇嘴。 “阿公~我都当阿娘了,不要面子的嘛!” “哈哈哈……” 屋子里其乐融融,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 颜沐禧看向怀中的康康,小家伙睁着大大的眸子,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明明是只隔半刻钟出生的龙凤胎,姐姐灵动活泼,弟弟却像个小呆瓜。 林老府医虽已经数次确认康康不是傻子,可颜沐禧还是不大放心,怕儿子的脑子不大好使。 希望是她想多了,儿子并不是呆傻,只是性子深沉而已。 入夜临睡前,秋珠将一个匣子交到颜沐禧的手里,匣子里头装着的是颜沐禧的大半身家。 颜沐禧的产业一直都是秋珠在打理,自从被虞晚泰冷落起,她便开始着手清算手中的田庄铺子和珠宝首饰,银钱和贵重的珠宝方便转移,田庄铺子却是不容易出手。 近一年的时间,秋珠已将所有铺子田庄处理掉,置换成了银钱,都在匣子里装着。 匣子里的银钱加上颜沐禧之前转移走的,共有近千万两白银,其中还包含了虞晚泰交给她的斗兽场收益。 见颜沐禧敛着眸子不做声,秋珠以为她是嫌银钱少,悄声道:“老太爷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呢!甭说小姐花用,小小姐和小公子花用几辈子也用不完!” “银钱要看怎么花,再多的银钱都有不够用的时候。” 秋珠听出了颜沐禧的话外之音,疑惑询问,“难不成小姐还有旁的打算?” 颜沐禧没否认,“我是有旁的打算,不过现在还没决定,回头再细说与你们听!” “小姐和小公子、小小姐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为何还要行冒险之举?” 秋珠是真不明白自家小姐是如何想的,她们之前一直想过上没有枷锁束缚的松快日子,现在终于实现了,没道理再回去蹚浑水。 “安稳?”颜沐禧自嘲笑笑,“眼前的安稳只是暂时的,说不准哪天便被剥夺了。” 不管是远景帝在位,还是虞瑾州掌权,她都得像贼般躲起来永远不能冒头,将来安安和康康也要和她一样,要是能躲藏一辈子也好,可怕就怕不能。 想要永远的安稳,还是得折腾,至少要做到在被欺压制衡时,有自保的能力。 上元节过后,除含饴弄孙的钱崇光,所有人都开始了一年的忙碌。 颜沐禧从城中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教辞岁、新朝他们读书练字,冬玉和顺子则负责教导他们功夫。 秋珠和银夏帮颜沐禧看娃,颜沐禧则跟在小暗卫们身后一起习武。 说是学武,其实就是伸伸胳膊、踢踢腿的强身健体,颜沐禧幼时也尝试过习武,奈何骨质太差,手臂脱臼几次后终是放弃了。 如今年岁大,更没可能练就出多好的身手,只希望遇到危险时有保命的能耐、跑的够快便成。 这日,趁着钱崇光逗弄孩子的功夫,颜沐禧与他提起了自己思量已久的规划。 钱崇光听完,点头表示认同,“规范岛上的商贩,创建正规的大手工作坊是利民的好事。禧禧你愿意做便去做,缺银钱了告知阿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阿公手里还有不少银钱呢,足够你折腾!” “阿公,我是认真的。”颜沐禧语气无奈。 阿公的态度,明摆着把她的举动当做了小儿过家家,根本就没细想其中的弯绕。 因地质和气候原因,岛上种植的粮食作物不丰,农户无需缴纳粮税。 而城主府能奴仆成群,慕容枫夫妻过着锦衣玉食的奢豪日子,主要靠的是商业税和下头商户的进贡,多年来早已形成了固有的规矩体系。 她若规范岛上的商贩,势必会引起慕容家族的不满,到时对方定是要跳出来作妖,可为了以后行事方便,眼下必须先把拦路石搬走。 颜沐禧正欲再同阿公细说缘由,外头看门婆子来报,说是有客拜访老太爷。 打听到来人是花城的商户,颜沐禧也跟去了前院。 祖孙二人到达前院正厅时,慕容枫正与一名四旬左右的男子交谈。 男子姓秦,曾任县衙的文书,人称秦文书,也是遇难被钱崇光搭救之人。 见礼落座后,颜沐禧看向慕容枫,“慕容城主有事可自行忙去,这边有我和阿公即可。” 钱崇光一时没明白颜沐禧这话是何意,不过并未开口反驳。 明显的赶人之言,慕容枫却似没听懂般,“我无事要忙,便留下陪大家说会儿子话吧!” 颜沐禧笑笑,“我阿公与秦文书许久未见,有些叙旧的私密话,不好说与旁人听。” 话说到这份上,慕容城脸皮再厚也不好留下,拱手告辞出了屋子。 钱崇光与秦文书之间除了救命之恩,关系并不甚相熟,秦文书贸然登城主府,只是为致谢当年之恩走个过场。 客套话过后,颜沐禧询问秦文书,“听闻秦文书的手工作坊做得挺大,每年的收益都还不错吧!” 秦文书如实道:“养家糊口而已,总归是吃穿不愁,日子还算富足。” “秦文书谦虚了,您手工作坊的出货量在全花城都排得上号,赚的银钱怎可能只是养家糊口而已,莫非这里头有不为人知的隐情?”颜沐禧忽而看向门外,“谁在外头?” 过了会儿,一个婆子打帘进了门,战战兢兢在门口跪下,“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当差在外头洒扫,没想偷听几位主子说话的。”一番说辞,等同于不打自招。 不过嘛!颜沐禧并没打算当场发落,装作不悦的模样呵斥,“看不到有客人在么,丁点眼色都没有,还不赶紧滚远些!” 婆子磕了个头,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不远处的樱花苑,慕容氏见慕容枫进门,不满质问,“夫君怎这般快便回来了?真容那姓秦的与钱老爷胡说八道,咱们还有活路吗?” 慕容枫拉过慕容氏的手,温声安抚道:“夫人无需太过忧心,咱们只是在原有的商税上加了半成而已。钱老爷仁善,得知后顶多是斥责两句,不会过于苛责的。” 慕容氏甩开被握住的手,“万一呢,万一姓钱的要夺去你的城主之位,你也要缩在壳里继续忍吗?明明我们慕容家才是这花岛的主人,凭什么要受人摆布,受人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