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今日,这厢苏桃把屋里屋外都打扫干净了。 那边冯氏也做好了早膳,她端着一小竹筐蒸饼从灶房里出来,对着两边厢房喊:“出来用早膳了。” 苏桃,苏虎听到喊声都跑了出来,见冯氏端着炊饼进了正房,他们两个也忙去灶房端其他饭菜出来。 今日早膳,除了炊饼,白粥,腌萝卜,还有一盘子芹菜炒熏兔肉。 虽然他们家就是养兔子的,但也不是常常能吃到兔子肉,因那兔子皮毛和兔子肉都是要拿出去换铜钱的。 这兔肉还是岁节前熏的,过节时冯氏没舍得一下吃完,后面也一直舍不得吃,今日竟全拿出来炒了,赌气般的奢侈。 故作不伤心?欲盖弥彰? 苏桃偷偷瞟了她娘一眼,咬了咬嘴唇。 背了一早上书的苏虎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看到熏兔子肉两眼冒光,等冯氏动了筷子,他夹一块兔子肉放进嘴里,笑眼弯弯地吃了起来。 他家虽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往常用膳时也比较安静。 今日氛围奇特,安静中带着些隐隐的压抑。 冯氏夹了一块肉放到苏桃拿着的暄软蒸饼上,柔声道:“吃吧。” “阿娘也吃。”苏桃也夹了一块兔子肉给冯氏。 面上其乐融融一家人用了早膳。 膳罢苏虎去私塾,冯氏进了灶房忙碌,苏桃背上竹篓对她娘说了声,上山割草去了,便出了门。 从桃花村村西边往西北走三里路就有一座大山叫大名山,大名山绵延几百里,山的这一边一马平川。 山的那一边是怎样的地方,苏桃不知道。 听他爹说,他去贩皮子的地方,翻过这座山还要走上很远很远。 苏桃背着背篓走在村里的主路上,快出村的时候碰到了两个在门口纳鞋底的妇人,见苏桃走过来便开口搭话:“阿桃进山啊?” 如果是妇人遇上搭话的难免会多聊一会儿,苏桃只嗯了一声就走了。 那两个妇人见苏桃走了,一个妇人用手肘怼了怼另一个凑到她耳边道:“她真的命硬克夫?” “谁知道呢?那王媒婆来的时候也没听到动静啊,不然我也去看看热闹。我只听别人说她命硬克夫,得给杀猪的屠夫做小才行。” 两人声音极小,可是苏桃耳聪目明,这极小的声音也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咬紧牙齿,握紧了垂着身侧的两手。 之前合的八字结果很好,这才多久就说整错了,她觉得其中一定有猫腻,李家别让她抓到把柄,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被恶意中伤,谣言还如此难听,苏桃很难淡定,心中郁闷不已。 进了山也无心找兔子爱吃的野菜,只气呼呼的往里走,走了不足一里,她在几棵构树旁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中憋着的那口气向着树发泄,怒吼:“你才要给杀猪的做小,你们全家都要给杀猪的做小。” 发泄完她一拳头捶到了那棵碗口粗的构树上。 咔嚓,构树应声而倒,在她捶的地方断裂开。 额~苏桃傻眼了,她忘了收着些力道。 苏桃天生的力大无穷,在她八九个月的时候,因为力气大没少豁白东西,拨浪鼓什么的小玩意儿基本没有幸存过一天的,她小手一动就毁了。 后来到她能听懂人话开始,苏青山就开始教她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 愤怒使人愚蠢,果然没错,要淡定才行。 还好是构树,兔子最喜欢吃构树的叶子,有时候小枝上的树皮它们也能啃得干干净净。 这么大一棵树,这叶子嫩枝够家中兔子吃上三四天。 苏桃从树上裂口处剥下一条长长的树皮,绑住树干就拖着下山了。 走进村里的时候,那两个妇人还在那里坐着,见苏桃回来又搭话:“阿桃,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桃不想搭理她们,便装没有听见径直拉着树往前走。 苏桃走过去后,那两个妇人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其中一个撇着嘴望着拉着好大一棵构树的苏桃,酸楚楚地说:“她倒是挺能干。” 一棵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整动的大树被她拉回了家门口。 一整天她和冯氏都在收拾这棵树,把枝叶都掰下来,把树干放到了院子的墙根儿底下晾晒着,等干了还能做兔子笼。 忙了一天刚忙完,两人才刚洗洗了手脸,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苏家的在不在?你家小子打了我家孩子了。” 冯氏一顿把擦脸的棉巾递给同样停下动作听外面响动的苏桃:“我过去看看,你别出去了。” 说着冯氏走去门外。 苏桃把棉巾收进屋里,站到院门口里侧听动静。 “苏家的,你出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家小子把我儿子打的。” 冯氏出门便见,一头裹柿黄色布巾,身穿同色裹胸,麻布窄袖小衫,茜色齐腰百褶裙的二十多岁妇人。 还没有入夏,穿得如此单薄还高挽着袖子,她也不嫌冷。 这妇人冯氏认识,邻村朱屠户家的娘子。 朱家娘子见她出来便把一个满脸青紫,鼻子上还流着血的着短褐八九岁小郎君往她跟前一推,而后掐着腰仰着头斜睨着她。 朱家娘子身后跟了一群大大小小差不多的小萝卜头,冯氏看了看没有看到苏虎,她问那群孩子苏虎呢? 其中一个孩子往后看了看,冯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村头小路上苏虎正慢悠悠的往家赶。 “朱家娘子,苏虎快回来了,等他回来说。”冯氏温声道。 “等不等他回来能如何,总之是他打了我儿子。打的时候他们都见了。” 朱家娘子说着指了指那群小孩子,而小孩子纷纷点头附和。 冯氏无言以对,问:“那苏虎为何打他?” 朱家娘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还能为何?天生不讲理呗。” 苏桃在院门里也听到了,听话音都知道这人是蛮不讲理,她觉着她娘怕是不能对付,便急急走了出来。 那群小孩子见苏桃出去,像见了瘟疫一样,都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谁天生不讲理?” 苏桃大喝一声,那原本被他娘推出来的鼻青脸肿的小郎君,突然就跑去他娘身后躲着去了。 原本在后面磨叽的苏虎,听他家门口吵了起来,他也不磨叽了,腾腾腾就跑了回来。 苏虎跑回来站在苏桃身边指着朱家娘子的儿子控诉:“他背后说人坏话,小人行径。”。 朱家娘子不服:“他说谁坏话了?他说什么了?你就打他。” 门口除了苏家母子三人,朱家娘子母子两人,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的小孩子,外围还站了一些闻声出来看热闹的村人。 在这些人面前,苏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孩子说他阿姐的坏话说出来,气得鼓着眼睛跟朱家娘子杠:“说我了,就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