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会儿祖孙俩已经坐到了屋内，秦子牧虽然是小结巴但脑袋并不笨。 挑挑拣拣说了一些，今天在太和县发生的事情。 听得秦老太一愣一愣的。 听到秦箬被福满楼新来的掌事刁难时，她皱起了眉头。 下一句又听到转眼间来了个大户人家的嬷嬷，一口气买光了自家的野味，秦老太嘴角都咧到了耳朵边。 她眼也不眨，催促着秦子牧继续说下去。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秦老太觉得秦子牧结巴这毛病，得治治。 简直是急死个人！ 当听到秦箬被张嬷嬷喝斥“放肆！”时，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又听到秦子牧有声有色说起，三人被贵人邀请入府，秦老太脸上笑意层层叠叠。 虽然她没有去过太和县，也不知道谢府，是什么样的高门大户。 但是听秦子牧的描述，光是家丁丫鬟得有好几十号人，就惊得倒吊一口气。 一个老夫人身边就几十人伺候着，那得多有权势啊？ 听到老夫人不但亲自安排了管家送人，还给订了席面，秦老太是一脸与有荣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那不起眼的孙女，还能有这样的造化。 秦箬的耳力特别好，虽然那祖孙俩在隔壁是压着声音在说话，但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差点笑出了声。 秦箬没有想到秦子牧还会有这样的一面，居然懂得如何吊秦老太胃口，还会耍小心机。 比如秦老太问他那野味卖了多少钱，他马上就转移开了话题，说起了张嬷嬷的身上的气势。 问到他贵人到底都打赏了秦箬什么，他又扯到谢府那三进的府邸有多气派。 秦老太跟着秦子牧的描述，情绪大起大落，全程被秦子牧牵着鼻子走。 等秦子牧出去一趟，提了两个大大的食盒进来时，秦老太激动得直捂心口。 看着食盒里说不出名字的精致糕点，还有见都没见过的菜肴。 什么钱不钱的，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自己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孙女，居然能入了贵人的眼。 秦老太第一次觉得自己孙女，本事大去了，现在秦箬在她心里地位瞬间提了几级。 只是她心底还有些小小的遗憾，要是大郎晚点回去还能带些走。 只是这话，秦老太只敢在心底想上一想，生怕被秦箬听到了又给她脸色看。 秦老太望着食盒里的糕点，已经暗暗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碍于秦子牧还在场，她刚和秦箬起过冲突，拉不下这面子伸手去拿。 “阿奶，你试试，这个可好吃了。” 秦子牧瞧着秦老太变幻莫测的脸色，机灵地拿起一块龙须酥，凑到了秦老太的嘴边。 秦老太端着架子，装模作样推辞了几下，顺势咬了一口。 等她吃完那块龙须酥时，连手上的沾的碎渣子也没有放过。 她下定决心，明儿一早挑着人多的时候，带上谢府送给自己家的点心，去村里转一转。 让村里那些不长眼的人瞧瞧，秦家也不赖。 就是太和县，自家也是识得有贵人的。 秦老太三下五除二，就将谢老夫人赠予秦箬的糕点，自觉地代入了是送给秦家的。 甚至开始自我催眠起来，等秦子牧磕磕绊绊说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秦老太坐在床头，一遍一遍摩挲着手上的银瓜子。 最后依依不舍，忍痛将那个荷包塞回秦子牧的手上。 “既是贵人赏你的，你阿姐也说了让你自己留着，那你就自己留着好了。” “省着点用，你可别乱花了！” 说出这话时，秦老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一两啊。 秦子牧看着又回到自己手中的钱包，莫名其妙。 他想不通，自己的阿奶奶，明明是个爱钱的人。 过年时给过一文两文的，都像割肉般，现在居然说不要。 秦子牧哪里知道，秦老太心中另有成算。 她这是要做给秦箬看。 让秦箬看看自己也是个识大体的，也不是将钱财看得那么重的。 她得放长线钓大鱼。 秦老太不停安慰自己，那丫头今天既入了贵人的眼，今后造化大着。 不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失了分寸。 她能对二郎那么好，却对大郎横眉竖目的，不就是因为二郎够听话吗？ 大不了自己以后顺着点那臭丫头算了，她不信秦箬的心能是铁做的。 秦老太反复做着心理建设，不断催眠自己。 看到秦子牧愣着没动，秦老太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荷包，硬生生地将秦子牧推出房间。 她生怕自己忍不住，一会要反悔。 银瓜子“失而复得”的秦子牧，高高兴兴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秦老太已经平静下来了。 钱花了就花了，这么多的米粮，就是吃到明年也不成问题。 虽然吃精米的感觉，像是在嚼银子般肉疼。 但是，是真香啊。 看着一桌子秦箬打包回来的饭肴，就是自己过年都没有这样丰盛过。 虽说是吃剩的，她半点也不嫌弃，这一顿饭吃得贼香。 秦子牧得了新衣新鞋新被，又保住了自己的小金库，一晚上笑得见眉不见眼。 秦箬是懂得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的。 吃完饭后，她漫不经心地丢给秦老太一根银簪子。 “我的天啊，这是银的啊？你浪费那个钱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 秦老太手忙脚乱，接过那根样式简单的银簪子，毛病又犯了。 她嘴里念叨着，其实心里早激动得乐开了花。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秦箬无视她的念叨，已经起身离开 秦老太还想说几句矫情的话，却全没了用武之地。 秦老太只好讪笑一下，然后乖乖闭上了嘴。 本来和秦子牧聊过后，得知秦箬给二郎买了新衣新鞋新被子，她还有些酸的。 拿到银簪子后，先前那点酸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无比麻利地收拾好厨房后，马上回了自己房间，对着那根簪子笑出了声。 片刻后，她做贼似的， 四处张望了一下。 确定院子没有人后，快速地打了一盆水，就着月光美滋滋地试戴起那根银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