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老爷做主，草民冤呐……草民本是钱家粮铺/钱中酒铺/钱家杂货铺的掌柜，兢兢业业，不敢贪墨分毫。没曾想，钱修永、钱承福、简德元等人，动辄去到店铺，带走大量货物，还不上草民记到账簿上。如今，更是不经草民等人在场同意，一次性拉走所有的货物，意图嫁祸草民。” “草民等人做了一辈子掌柜，万无贪东家货物的事情，求大人做主，还草民清白。”</p>
说完，三位掌柜以头触地，花白的头发，与公堂上方“明镜高悬”，交相辉映。</p>
宁治县不是没有案子，比这凶残的案子，在方文渡当官生涯中，不是没见识过。</p>
但这种脉络清晰的毒杀案件，他倒是第一次见。</p>
背后有一双手，在推动案子朝既定的方向进行。</p>
可惜，别人用的阳谋。</p>
方文渡怜悯看了堂下三人，爱莫能助。</p>
不作不死。</p>
或者说，那位钱老太太背后，有高人在策划。</p>
方文渡在乎吗？</p>
他不在乎。</p>
因为案子实在太清晰，钱家父子三人也已经承认，有没有三位掌柜的证词都已经不重要。</p>
有更好，传到上司手中的公文也好看些。</p>
对父子三人的评价，方文渡只有一句：既蠢也毒。</p>
钱老太太那么大年纪，还有几年好活，即使他们想，再拖几年就好，做足孝子贤孙模样，带着家财，远走他方，谁又会知道？</p>
比起手段，钱家老太太甩他们几条街，大张旗鼓公布还宗人选，确定下一任家主，避免兄弟阋墙的悲剧。</p>
唯一没想到的事，家主继承人脑子不太好使，经过审理，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钱承福主导。</p>
方文渡从未这么无语过。</p>
你说你图啥？</p>
站在上帝视角的丁黟也没这么无语过，她也不知道钱承福到底图啥。</p>
要说是简德元上蹿下跳，还说得清楚，偏偏积极的人是钱承福，钱家下一任家主。</p>
她突然就理解钱永芬的父亲为何一定要写下契书，她为何一定要公开宣布此事，防的便是这种小人。</p>
说是入赘委屈，你倒是有本事不要入赘。</p>
说三代还宗，却想给人家连锅一起端走。</p>
既当又立。</p>
这起案件，最终判处钱承福秋后处斩，钱修永、简德元鞭笞五十，脸上刺字，流放三千里为结果。</p>
之所以判这么重，是因为北冥国才建立三十余年，经过多年战乱，各地皆有赘婿反噬情况发生。</p>
其他人家为了面子没闹出来，丁黟给闹出来了。正好，上头想要杀鸡儆猴。方文渡便送上那么完美的理由，年末考核时，得到一个甲上评论，隔年高升。</p>
想想那种年头，能招婿的都是什么人家。</p>
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慧不及家人。</p>
钱承福死后，妻儿也跟着钱修永和简德元流放。</p>
钱修永妻子已逝。倒是免了这一招，简德元的妻子孩子亦哭哭啼啼跟着上路。</p>
丁黟丝毫没有心疼，享受了钱承福的福利，就要承担他所做的恶。</p>
不要提什么血脉至亲，他们没亲，何苦逼着她一个老太太亲。</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