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有种……” 朱千钧锐利赤目死死锁定在林若尘身上,雀爪紧紧抓在祭灵台的台面上,“哧”的几道撕裂音,星光四溅,本是光滑的台面开出数道深深的划痕:“你给我等着……” “呦,还敢放狠话呢?” 星光溅入林若尘的瞳眸中,他眉头一挑,丝毫没有在意这种无能狂怒的震慑:“你还是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赤袍老者望了眼林若尘,对于这个大胆的小辈没有过多在意,侧目对朱万苍问道:“万苍,此事你打算如何决策?” “……先将眼前的祭祖完成。” 因愤怒剧烈起伏的胸膛仍不见停歇,但朱万苍没有失去理智,他上前一步,朝朱万焱拱手道:“万焱老祖,祭祖时辰将要过去,他并不是你的儿子!吾族威严不可辱,事后定当给他应有的审判,但眼前请完成祭祖!” “……好,好!” 朱万焱浑浊而涌泪的眼眸,和枯朽的嘴唇同时颤动。眼有半分复杂,却不再犹豫,他望着上空的烈日,背生双翼,腾空而起。 “慢着!” 林若尘叫停了飞至半途的朱万焱。 “……林公子,你能过来见证我的祭祖,是我的荣幸,不过如今时辰不多,还有什么事吗?”朱万焱向林若尘的方向望去,语气显露出半分疑惑,半分尊敬。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星芒于空流涌,一柄光剑凝聚在林若尘的手中。他手持光剑,踱步走向那庞大的朱雀旁边。 叮! 空间响起剑吟,一抹淡薄却纯粹的黑色,缭绕在光剑之上,那是林若尘领悟的死亡法则。 叮! 第二声剑吟,光剑没有任何气息,但上面的光芒和幽黑,都变得更为清晰……那是他的轮回法则无息而现。 叮! 第三道剑吟,光剑在以极快的频率闪烁,不管是肉眼还是神识覆盖所见,它的存在都开始变得虚无飘渺,那是身为世界本质……‘本源’的加持。 “你……” 剑吟如审判中倒数的计时,雀瞳骤缩,身为道境的朱千钧,此刻却从这个真仙小辈的眼神和光剑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没有去怀疑自己的直觉,当即扑腾仅剩的单翼,似要做出什么动作……但伴随着赤袍老者一掌拍下,他的一切动作,都归于静寂无力。 “慢着!现在还不能杀了他!”朱万苍沉喝一声,想要阻止林若尘的动作。 一个真仙要杀道境,换做是谁都会觉得此乃天方夜谭……哪怕这个道境已被制得动弹不得。 但林若尘那柄变得越发透明的光剑,却让玄道境的朱万苍,都暗暗察觉到了一股不妙。 没有危机感,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势,能感受到的,唯有一片空寂与虚无……当凝视着那柄光剑之时,更是让他有种挥之不去的诡异,仿佛那股虚无之感延至整个世界。 本源,本就有淡化他人印象的功能,林若尘如今不打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其余元素,所以让‘本源’淡化了其余元素的存在。 “放心,我不是要杀了他。” 林若尘自顾自的走到朱千钧面前,举起光剑就刺了下去:“你们看着就好。” 压下心头的不安,朱千钧冷笑道:“呵……小子,你该不会是想在老东西面前折磨我吧?我告诉你,吾乃道境……” 哧———— “啊啊啊啊!!!!” 光剑入肉的撕裂,和凄厉的声音同时传荡而开,让场中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如有万剑已穿入他们的心脏……道境,是拥有坚定而纯粹的道心才可迈入的境界,哪怕抛去实力和其它任何的因素,他们的意志力岂止是常人的千百倍? 如今,在林若尘的一剑之下,叫的如此撕心裂肺。 再一看,他们又发现,哪怕朱千钧的嘶叫如此惨烈,身体在痉挛绷直的同时,那双雀瞳已从收缩中开始化作涣散。可光剑所入之处,竟没有溢出半分血花……如刺入幻影的银白之剑。 “你……最好……马上……走开……呃……” 朱千钧雀眸颤动,才刚从极致的痛苦中勉强稳定心神,可很快,他似发现了什么,艰涩的声音变得极其的惊恐:“住……住手!你给我住手啊啊啊!!!” “住手是不可能住手的。”林若尘动作并未停歇,声音悠缓:“记得我说的什么来着,给老人家一个满意的结果,顺便让你后悔来这里。” 雀瞳从惊恐中化作绝望,本来还以为身为擎天枪域的高层,哪怕被擒也还有机会,但现在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将要结束了…… “他……在撕裂朱千钧的灵魂……” 朱万苍眼眉跳动,但并未阻止。 难怪朱千钧叫的那么惨,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还能向林若尘搭话,已证明他意志是相当的强。 林若尘沿着雀身缓缓走动,唯有那柄光剑之锋,一直都停留在朱千钧的体内……只是它的位置,也随着林若尘的走动,而划向雀身的不同部位。 “住手!快住手!住……我……求你……住手……” 不现半缕血花的光剑穿过雀体,朱千钧的恐惧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哀求不可能让林若尘改变主意。 可见,正如林若尘所说过的,他此刻,已彻彻底底的后悔,为什么要在这种时机过来这边,遇到了这个煞星……明明他们两人,原本没有任何的恩怨。 按照这白毛的说法,单纯是觉得我恶心,就来招惹我?为什么……世界还会存在这种人……为什么会存在这种多管闲事,又诡异得变态的人…… 不甘心……不甘心……我“石无兆”仅为一介石精,想尽各种方法,好不容易拜入大能门下,那具身体便得了绝症……又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夺舍了一头纯血神兽,他早已没有夺回身体的机会,为何却那般顽强……长达数千年都无法让我完全吞噬他的灵魂…… 我杀了他的兄长与母亲,才将他的意志消磨到几乎不存……如今仅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最后一步…… 不甘心…… 我不夺舍他,就没机会达到如今的地步,我迈入了道境……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无冤无仇寻我生事的小子……为什么他能随便得到传承,仅为真仙,便如此强横和诡异…… 我是道境,为什么命运还要被一个小小的真仙主宰……我从一介石精拜入擎天枪域,讨好、算计、厮杀、夺舍……无所不用其极,千辛万苦才得到如今的一切,他不过是获得了传承……得到了常人没有的机缘……便可将我数千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不公平…… 哧啦!!! 石无兆的灵魂被层层与肉身分离,在离体之前,一幕幕曾经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伴随着蕴含不甘与绝望的思绪在脑内浮现。 林若尘目无波澜,手臂上扬,光剑从朱雀体内穿体而出,与之剑锋同时显出的,还有一缕虚弱而惊惧的透明身影。 一双呆滞而无神的眼眸,和林若尘始终不变的眼神对视,被离体撕开的魂体怔怔望着他,发出一声细微却尤为清晰的低音。 “我不……甘心……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