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成斌购买的单元楼下,江谣发现情况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些。 无需朱芸芸说明,她一眼就精准找到出事的单位所在,那浓郁的阴气根本忽略不了。 而眼下,还只是白天而已。 可以想见到夜晚时分,那阴煞该浓得多吓人。 此时此刻,单元一楼楼下,有人焚香有人烧纸,家属哭得肝肠寸断。 地上还有残留的血迹,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走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窃窃私语。 “听说是半夜跳的楼,人当场就没了。孩子才七八岁,听说爸爸年前出车祸去世了,现在妈妈又没了。” “真是可怜,就这么留下孩子一个人。” “真是没想到,昨儿个下班我还跟她打招呼呢,她还笑眯眯跟我说准备带孩子去游乐场玩呢,怎么转头就,唉。” “听说他们家就住在那一家楼下,正对。” “哪一家?” “就那一家啊,之前灭门的那家。” 这话一出,大家伙表情都显得不大自然。 “赶巧了吧?” “哪有那么赶巧,这都不是第一例。听说他们楼上那户家的小伙子,大半夜不知怎的,就拿刀自己摸了脖子,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事我听说了,听说出事第二天,那户就全家搬回娘家去住了。” …… “哎呀,那我们家跟那家也就隔两层楼,我看我也收拾一下,带老公孩子出去外面住一阵子再说。” “说得我也毛了,我看我也先出去避避风头好了。” …… 类似的对话张成斌从进小区开始就听见不少,等到自家单元楼下,看见那刺目的血迹时,吓得脚都快软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们当时没有及时搬走,那今日的悲剧,是不是就会降临在自家头上? 朱芸芸一转头就看见张成斌,“张先生。” “小,小朱。”张成斌赶紧将视线挪开,强打起精神。 朱芸芸看着他犹显得青白的脸色,也知道他被吓得不轻,事实上,不止是他,她也被狠狠吓到了。 没想到状况居然会坏到这种程度,她还以为顶多就是闹鬼搅得人不得安宁罢了,未曾想竟出了人命。 太可怕了! 张成斌看向一旁的江谣,“小朱,这位就是你说的江大师?” 生怕他不小心怠慢得罪,朱芸芸特意跟他提到过江谣年纪小脸嫩,眼前这位一看就很年轻,年轻得像个未出社会的女学生。 朱芸芸闻言赶紧为二人介绍。 江谣看向张成斌,国字脸,鼻相端正,为人正直老实守信,手指粗短有茧,是个勤快人。 难怪朱芸芸这么热心帮人家,这位张先生瞧着确实不错。 没花太多时间寒暄,江谣提议道:“咱们先上去看看吧。” 张成斌也是这个意思,他回头看向朱芸芸,有些担忧地道:“小朱,要不你还是别上去了,我带大师上去就好了。 谢谢你的帮忙,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朱芸芸帮的忙够多的了,也不好一直耽误人家时间,而且还怕不止是耽误时间。 要是连累朱芸芸发生什么不好,他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朱芸芸也知道张成斌的顾虑,其实她也有点犯怵,尤其是看见地上那血迹之后,就更觉得头皮发麻了。 但人是她介绍的,她不跟着上去似乎又不太好。 她下意识看向江谣。 江谣给她递了个台阶,“有事你就先去忙吧,张先生跟我上去就好。” 朱芸芸没有犯倔,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等你们电话。” “嗯。” 于是,朱芸芸没跟上,张成斌领着江谣上了楼。 张成斌买的单位在第七楼,二人乘电梯上了七楼。 还未走出电梯,江谣就感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楼道里撒了一堆的纸钱,被无名风卷起,纸钱不住飞舞,有一张一下飞到张成斌脸上,贴住他半边脸。 张成斌露在外面的脸部肌肉控制不住颤抖了下,他慌忙将纸钱扫落,浑身哆嗦。 这一刻,他真想掉头往回跑。 可眼见江谣大步走在前,张成斌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往外走。 江谣径直走到出事的单元大门前。 张成斌小心地跟在后面,他看着那扇还贴着“福”字的大门,忍不住感慨。 “其实我们刚搬来的时候,跟对门这一家还打过照面,这家人都挺好的,人热情也善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不幸……” “嘣——” 猛的一声窗门关闭的声音将张成斌一下闭上嘴,紧张地四处张看。 江谣看了眼身后瑟缩的张成斌,意有所指地道:“是不是好人,不是一二次照面就能判断得出来的。” 张成斌一愣,“大师,您这话是?” 江谣摇摇头,“没什么,你把家门打开吧。” 没得到回答的张成斌忍住好奇,从兜里掏出钥匙,将自家大门打开。 江谣大致扫了下屋内的布局,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唯独…… 她视线落置物柜高处,“那是?” 张成斌见状伸手将东西取下来,是个老式的烟杆子,上面还残留着明显的使用过的痕迹。 他伸手抚着上面的痕迹,眼里闪着怀念,“这是我爸留下来的,不值钱,就是个念想。”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做过不少好事吧?” “是啊。我爸那人就是个热心肠,村里人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都喜欢帮一把,还救了好几个溺水的小娃娃,两年前生病去世了。” 说起这事,张成斌就叹息。 要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这,自家老爷子操劳大半辈子,都没享上清福,人就走了。 江谣看着那烟杆子上隐隐的功德光。 她算是明白了先前张家一家离得这么近,一家几口是怎么能平安齐整了。 除了及时反应搬离之外,张老汉积攒下的功德庇佑,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这东西好好保存,对你们一家有好处。” 张成斌闻言怔了怔,明白什么似的握紧手里的老烟杆,眼眶微微发红。 江谣则望向对面屋。 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间屋子,而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