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10 “好香!” 方文林松了扁担跑进灶屋看云澜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就是鸡枞油?” “是啊。”云澜正在揉面团,见方文林直勾勾地盯着那鸡枞油,便拿了筷子给其夹了一筷子油鸡枞,“尝尝,可喜欢?” 刚出锅的新鲜油鸡枞最是好吃,云澜给其夹的是第一种做法的油鸡枞,因为只有鸡枞和食盐,这种做法的油鸡枞最是保留了鸡枞原有的特殊香气。 “好吃!一会儿就是用这个拌面?”方文林细细嚼着菌子,眼睛都亮了。 见方文林喜欢,云澜心里也高兴,手上揉面的动作不停,说:“对,可是想吃拌面?我还另做了一种麻辣口味的。” 一听还有两种口味,方文林这被云澜养刁了的嘴巴立时便不争气地分泌出口水来,“那就拌面,两种口味我都要。” 云澜笑了,“你倒是不挑。那我多做些面条。” 俗话说得好,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 这油鸡枞拌面的做法超级简单,准备一只大碗,碗中放一勺猪油,一点酱油、香油以及少许食盐和葱花,当然还得请出我们的主角油鸡枞,两筷子油鸡枞,再舀一勺鸡枞油,最后把锅中煮好的面条捞出放进去拌匀即可。 吸溜—— 方文林吃饭总是特别香,云澜看他吃饭自己都能多刨两口饭,这会儿遇上自己爱吃的,方文林就吃的更是有滋有味了,这直接导致云澜也跟着吃多了。 摸了摸自己略微凸起的肚子,云澜摆着手投降,“不行了不行了,太撑了,你洗碗。” 方文林吃了两大碗拌面还有些意犹未尽,舔舔嘴唇略显谄媚地将云澜扶到连廊底下的竹椅上坐好,“我洗我洗,明儿早上咱们吃水面行吗?也放那鸡枞油。” 明明自己撑的不行,可一听方文林这么说,云澜也不太争气地舔舔了嘴唇,竟也馋那一口,“行啊,要是有新鲜鸡枞拿来煮面汤该是更加美味,明儿早上你去采菌子?” 方文林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下来,“行。” 被方文林这憨憨劲儿给逗笑,云澜坐在椅子里跟个大爷似的指挥着方文林,让其不要偷懒,赶紧干活。 不过几个海碗,方文林三两下便收拾了个干净,还趁着天色未暗跑去河边将那两箩筐蓝草给洗干净挑了回来。 云澜坐着歇了会儿也没再闲着,起身去后院将那做染料的大水缸给刷洗了,两人之间有着无言的默契,正好就可以将蓝草堆码进去进行浸泡发酵呢。 “家里的水缸太少了,不然可以多做几缸。”云澜搬来一块石头压在堆码的蓝草之上,让水缸中的清水能完全浸没住蓝草,以达到最好的浸泡效果。 既然他准备给铺子里的伙计们都换上统一的工作服,这染料的需求量可就大了,目前只这一口水缸能用来做靛泥,属实是效率低下。 家里倒是有烧窑的地方,可是一来那口窑太小,烧不了这般大的水缸,二来他那惨不忍睹的出窑成功率想来即使有对应的窑也难出可用的成品。 方文林:“蓝草常见,等回了村,可以向村民们花些铜板收取,小菜地那边还有许多空地,支个小染坊出来不成问题。山上这个你就当是无聊时的消遣。” 山中岁月长,若是不多弄些这类的东西,当他出门打猎一去好几日不回家时,独自守在家中的云澜难免觉得孤寂,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云澜觉得方文林说得在理,也就不再纠结此事。 …… 轰隆—— 噼——啪—— 入夜,积攒了一天的阴沉云雾终是伴着电闪雷鸣落了下来。 嗷呜—— 云澜被雷声惊醒,听见外头小不点的叫声忙要起身去查看。 睡在床榻外边的方文林即将云澜按回床上,“我去看看,你躺着吧。” 云澜以肘半撑着身子,“该是被雷电惊着了,你去开门把小不点放进来。” 小不点的确是被吓着了,方文林才及拉上鞋子,外头就有了小不点嘤嘤嘤叫唤着挠门的声音,听着好不委屈。 吱嘎。 方文林开门让小不点进了堂屋,结果这小家伙夹着尾巴就冲进了里屋,挨着床往地上一趴就不起来了。 云澜心疼儿子就没让方文林将其赶出去。 一场惊雷扰了这山林的宁静,不知名的野兽于雨夜奔走,兽吼猿啸不绝于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啾啾—— 一场惊心动魄的夜雨过后,第二日竟是晴空万里。 昨夜雷电交加,云澜一直睡得不踏实,直到早上雨停了他才能得以安眠。 方文林倒是起的早,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鞋子,又去支起窗户给屋里通通风透透气,然后无声地给小不点打了个手势,招呼着小崽子跟他一起出去。 待云澜再睡醒时,方文林已经和小不点采了菌子回来了,高大威武的汉子左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编小篮子,右手拎着一只花羽山鸡,瞧着还挺有反差萌。 “醒了。”方文林挎着篮子走到灶屋旁,这里还有昨日洗菌子留下的小板凳。 云澜刚洗漱完,这会儿人精神了些,见方文林真去采了新鲜的鸡枞,便挽了袖子准备和面,“醒了,我去和面,你把菌子洗了吧。” 方文林放下篮子,转去后院将山鸡丢进了鸡圈里,随后打了水回灶屋这头坐在板凳上。 两个人,一人在灶屋里揉搓面团,一人在屋外门口清洗菌子,院子里是小不点在顶弄一个竹灯球跑来跑去,今日阳光正好,猎人小屋温馨如旧。 “吃煎蛋还是荷包蛋?” “煎蛋吧。” “成,还是两个?” “两个。” 单手握蛋往碗沿上一敲,将透明蛋液以及金黄色的蛋黄打入铁锅中,呲啦一声过后便会有煎蛋独有的香气飘起来。 将煎蛋夹起放入碗中备用,云澜出了灶屋去拿新鲜鸡枞,“咦?还有羊肚菌!” 方文林将洗净撕扯好的鸡枞递给云澜,“运气好,正好碰见了,不过不多,只四五朵。” “拿来炖汤蒸蛋都是好的,”云澜蹲下仔细翻看那几多羊肚菌,只见这菌子个头极大,尖顶,菌伞比成人手指都长,是极好的品相,“可惜家里没有新鲜猪肉,若是用猪肉馅混着山药泥炖汤,那滋味,啧啧。” “嘿,故意馋我不是?”方文林佯作气恼,抬手捏了下云澜的鼻子,故意蹭人家一鼻子的水。 云澜吃了亏,再不逞口舌,抱着鸡枞就跑回了灶屋里。 早上宜吃得清淡些,故而云澜选用没有辣椒的鸡枞油进行增香提味,方文林的碗里有两个煎蛋,而他的碗中则是一个荷包蛋,除此以外他还从咸菜坛子里捞了两块仔姜出来,这是前几日泡的,这时候吃正好。 吸溜吸溜,一大碗面条连同汤底全进了肚子,云澜不出所料地又吃撑着了,瘫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眼神都有些发直。 方文林是个能吃的,吃完了碗里的又去把锅里剩下那点也全给炫了,洗了碗发现屋子里装凉白开的水缸见了底便自觉生了火开始烧水添补。 “前几日下雨,这河水浑浊泥沙多,一会儿我把这水缸刷洗了再重新挑水装满。” 经过一夜的沉淀,水缸底下已积了一层泥沙,方文林拿着瓜瓢撇去水面上的灰尘,舀上层水烧煮,“得空还是打口井,井水总比河水要干净些。” 云澜缓过了饭晕劲儿,这会儿也跟着点头,“小不点的竹竿床也得刷洗了,上面蹭的全是泥巴。” 说到这里,他把目光落在院子里玩球的狼崽子身上,表情略带嫌弃,“你自己也得好好洗个澡了,昨儿下雨冷怕你身上的毛干不了,今儿可躲不过去了。” 小不点是个爱干净的狼。嗯……勉强算吧。它对于洗澡倒不是特别抵触,自己平时也爱跳水里赶鸭子玩,就是不怎么能保持。 听见它娘叫它的名字,又感受到它娘的情绪,聪明的小不点选择了卖乖。 被自家傻儿子给逗笑,云澜小声笑骂了一句,“狗样子。” 坐着歇够了,他也就没让汉子一个人干活,自己拿了竹刷给小不点刷那竹竿床。 两个人各在院子一边,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虽谁也没说话,却有种无形的温暖氛围。 “方文林,来搭把手。”云澜刷完了床,想要将这竹竿床抬到太阳底下晒一晒,但是这床看着轻巧,实则很有些份量,便叫了方文林帮忙。 小不点这狼崽子看爹娘在动它的东西,球也不玩了,跑到一旁监工,好似生怕二人将它的窝给弄坏了。 “坏不了。”云澜放下竹竿床,直起腰身喘了口气,然后招手让小不点跟上,“走,爹给你好好洗洗。” 给小不点洗澡可是个大工程,刷子和梳子必不可少,篮子里还得装上足够多的皂角。 方文林正好也将水缸刷洗了,便拿了扁担和水桶一同去河边打水。 他去上游拿桶装水,云澜则是在下游这边的滩涂上摁着狼崽子刷洗。 等云澜将小不点的毛发全部理顺搓洗干净,那边方文林也将水缸装满了。 “欸!别甩!” 或许每一个给狗狗洗澡的主人都免不了这一遭吧。 云澜顶着一身湿漉漉回到家中,“这水可能不够。” 方文林正给水缸盖盖子挡灰,闻言疑惑回头。 云澜指了指自己,颇为无奈地说到:“我也得洗个澡。” …… 这个澡云澜最终还是没洗成,应该也不叫没洗成,而是他自己放弃了现在就洗的打算。 因为早上提及了山药,他决定去山里挖山药,到时候只会更脏,索性等挖了山药回来一起洗。 只是…… 云澜看看才刚洗干净的狼崽子,又想了想将其独自留在家中的可怜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让其跟着了。 这小家伙难得有这般自在的时候,弄脏了就弄脏了吧。 …… 一家三口再次出动,照例云澜和方文林二人一人背一个背篓在后边跟着,小不点冲在前头开路。 但是当二人才刚走到地方就见探路的小不点突然停下,一双狼耳警觉地竖起,整只狼都直勾勾地盯着什么。 难道前面有危险? 云澜看向方文林,只见方文林对他摇了摇头,给了个安心的眼神,“不是危险,应该是小不点发现了什么。” 二人跟着小不点慢慢上前,这里藤蔓交错纠结,宽大的叶子层叠遮蔽,得拿刀将这些藤啊叶啊清理了才能有落脚的地方。 “方文林,这叶子上好像有血啊。”云澜原是拿着镰刀在割藤蔓,刀刃勾起藤蔓往一旁提的时候他发现了底下的叶片有红色的痕迹。 方文林伸手捻了下那红色痕迹,放在鼻尖轻嗅,肯定道:“是血。” 同时前方传来小不点的示警,只见它停在了一棵被山药藤蔓缠满了根部的大树前头。 云澜和方文林二人刚一靠近,便听见了一声咩叫。 “山羊?” 正如云澜所猜测的那样,在那些藤蔓遮蔽之下藏着一只受了伤的山羊。 “是只母羊。”方文林用刀挑开山羊上方多余的藤叶,让这只山羊无处遁形。 只见其侧躺在树根底下,身上有多处咬伤,但血迹却不多,可能是昨晚被咬伤之后淋雨逃跑,故而这身上的血水被雨水给冲走了。 小不点正要上去扑咬却被云澜给喝止了,“小不点,不要!” 而一旁的方文林也同样发现了问题。 这只母羊怀孕了,并且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产了! “方、方文林,这、这怎么办?”从未见过母羊生产的云澜顿时傻眼了,六神无主地求助一旁的汉子。 方文林要比云澜镇定些,他挥退了小不点,怕一会儿母羊生产出血多了引起小不点的凶性,又转头安慰云澜:“别怕。” 母性是伟大的,即使身受重伤,这头母羊也依旧在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一阵宫缩之后,一头带有黑色花纹的小羊被生了下来。 方文林赶忙脱了自己的外衣给其擦拭身上多余的胎水和粘液,随后将其抱到母羊头前,让母羊为其舔干净头脸耳鼻。 “又来了!又来了!”在方文林照顾第一只小羊的时候,云澜发现这第二胎小羊也露了头,他慌里慌张地学着方文林的样子脱了外衣。 待这第二只小羊出生后也拿着衣服为其擦拭并抱到母羊头前,只不过手却有些发抖,“这只是黄色花纹的,随母亲。” 不过短短几分钟,二人便出了满头满脸的汗,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急的,或许二者皆有。 云澜:“欸欸欸!这什么时候又有的一只!” 两个人被前两只小羊给牵扯住了注意力,竟都没有注意到居然还有第三胎! “三花,是个三花!”这下方文林只能把里衣也脱了去包这第三只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