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了?有什么了?有了什么? 他们昨天才……就算是坐火箭也不能这么快就怀上吧? 好,就打他方文林天赋异禀一发入魂,可才一个晚上他就知道了? 明显就是他兄嫂误会了! 云澜这会儿是又羞又窘又恼,方文林昨天到底和他两个哥哥说了什么?! 包括他在内,院子里的五个人全都看向了那呆愣愣的汉子。 方文林哪里遭得住这阵仗,连连摆手,“方、方文林也不知道啊。”复又看向云澜,俊朗的脸上竟是不合时宜的出现一抹娇羞,“澜儿,我们真有娃娃了?” 有个屁! 云澜知道自家汉子是指望不上了,忍着别扭问他大哥云焕:“大哥,这混玩意儿到底说了什么啊?” 知道自己这边多半是误会了,云焕也有点哭笑不得,“昨天我和你二哥在镇上给你两个嫂嫂打银镯子。” 谭蕾和郑悦也适时露出手腕上锃亮崭新的银圈,小拇指粗细,有简单的波浪花纹,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云烨:“家里添丁,公婆是要给儿媳打首饰的,昨天大林子说也该给你打一套,我们就以为……” 原是闹了场乌龙。 …… “别看了,吃进肚子里就不算是浪费。” 被大嫂嫂谭蕾拉到一边的云澜看着三个汉子不停地往屋子里搬东西,仍是觉得让兄嫂破费了,这一板车的东西不仅有鸡鸭鹅这种肉禽,蜜饯果脯类的零嘴,还有新扯的布匹,新裁的衣裳,甚至还有红布包着的三片人参。 “嫂嫂……” “好了,”谭蕾拍着云澜的胳膊,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怜爱和疼惜,“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不过这也是提醒了我们,后面要是真有了你也不至于慌神。” “没影儿的事儿呢……”说实话,云澜自己知道哥儿能怀娃娃是一回事,可自己能……那就是跟天方夜谭似的,不真实,“顺其自然吧。” 谭蕾欣慰一笑,“你能想得开就好。你们俩是不是准备进山了?” “对,定的后天一早出发。这里的事情已经都交给乔胜几兄弟了,房子有他媳妇覃迎春打理。” 这是方文林昨天就与他商量好的,就算谭蕾不问,云澜也是要知会自家兄长和嫂嫂的。 “还是在山里待一个月?”郑悦从灶屋后头绕出来,她对方文林新垒的面包窑很感兴趣,准备回去也弄一个,“山里不比山下,凉,得多带两床被子和几件厚衣服。” “晓得了,嫂嫂。”云澜也有此打算,之前带去的被子还得仔细晒过才能盖,“山里的房子有炕,睡着应是不冷的。” 现在家里头是方文林打的木床,没有垒炕,过冬还得准备烤烘笼儿的木炭。哦,对,还得买烘笼儿。 心中暗暗将此事记下,云澜在板车上看见了一样意外的东西。 “欸?这是石磨!” 布匹抱起之后,藏在下面的黑疙瘩就露了出来,上盘大概有六寸蛋糕那么大,下盘要更大些,差不多十寸左右,通体青黑,表面有一层不算明亮的玻璃质感,可以看见打磨抛光留下的划痕。 上盘侧边有个横叉出来的直角木把手,竖着的木把手做了弧度,方便抓握,表面也是仔细打磨过的,不会有木渣扎手。 搬起上盘,可以看见底下密集而整齐的排布着斜切的石磨磨齿。 “青石做的。”云澜抱着石磨研究的时候,方文林也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哥哥!嫂嫂!”难以言说的喜悦通过云澜灿烂的笑容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郑悦和云烨不愧是夫妻,动作神态神同步,俱是连连摆手加摇头,异口同声,“不是我,问大哥。” 云澜便看向他大哥云焕,眼睛亮晶晶的。 云焕是个嘴笨的,吭哧半天也就憋出一句:“澜哥儿不是说想要磨艾草粉嘛。” 山里的小屋连廊底下晒了不少艾草,云澜确实提了一嘴差个趁手的工具,不想一句无心之言他大哥便记在了心上。 忙活那么久就这一句?云烨忙补充道:“澜哥儿,我和你说,人不卖这种小的,你这个可是大哥亲手做的。” “谢谢大哥!”云澜粲然一笑,“正好这次进山就能带上去了。” 云家人从来都不太会说什么漂亮话,那些好全都记在了心里,后又以行动得以反馈。 你来我往,一来二去,这关系就更加亲近了。 …… 转眼间便到了进山的日子,云澜没有让兄嫂相送,东西他和方文林昨日就已经全部备好,上一次进山时天都还未亮,这次亦然,甚至因为季节的关系更添萧索冷意。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配合愈发默契,推车、拉车、扶车,无需多言,也看不清表情和眼神,全靠那一份心有灵犀。 但这一次的进山路途较之上一次显然要困难许多。前面还好,行到后半程,久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杂草丛生,以前因为修房踏出来的土路早就被这森林中懂得蛰伏与忍耐的植物所侵占,霸道地设下重重关卡以考验进山的人。 方文林和云澜每行一段路就要拿着镰刀木棒清理这些过于茂盛的植被,有那畏寒的,已经脱去绿衣,只剩下光秃秃的白棕色枝干,也有那坚挺的,即使在这先一步感知冬日的深山里也要生出嫩绿的芽衣。 大自然的神奇总归是让人动容的。 但云澜可没功夫去欣赏。 走惯了夯实过的土地,这混杂着枯枝落叶和碎石泥土的山路可真是有够人受的。踏出的每一步都让人心里没底,这底下到底是个凹进去的坑还是凸出来的包?是软的还是硬的?有没有折断的硬树枝?谁也不知道。 好在今日也是个大晴天,天光照亮了前路,他们小心谨慎些就是。 出发时天未亮,到达时月已明。 远远瞧见那高耸而立的熟悉了望台,云澜和方文林均是松了一口气。深山里野物多,他们来打猎挣钱,人家也是要捕猎屯冬粮的,狼叫兽吼,不绝于耳,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狩猎老手方文林,也是听得心中没底。 还好,平安到达。 嗷呜—— 瞧见了黄土高墙,还未及近前,便有一声狼嚎自对面那头传来。 这声狼嚎不同于之前所闻,之前那些此起彼伏的兽吼虽然凶恶异常,但都离得很远,回声悠长,而现在这一声却是近在咫尺! “不怕。” 在云澜开口之前,方文林先一步出声安抚,“你仔细听,这声音稚嫩,应该是头小狼。” 嗷呜——嗷呜—— 稚嫩的狼嚎毫无威慑力,伴着沙沙的奔跑声,云澜甚至觉得这叫声有些欢快? “是小不点。”方文林目力极佳,借着月光便确认了来者身份。 云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狗崽。”虽是已经知晓来者身份,并且通过其叫声和奔跑时的动作等判断出对方并无恶意,但方文林并没有放松警惕,拉弓搭箭,蓄势待发。 经过方文林的提醒,云澜想起来了。是他们的那位被大雨冲过来的“新邻居”。 “还挺机灵。” 小屋附近的杂草灌木要少一些,故而,当新邻居感知到危险,停下奔跑,俯身盯着他们这头看的时候,云澜也看清了它。 “它在摇尾巴。” 狼和狗不同,尾巴一般是自然下垂,随着身体的运动而摇摆,以掌握身体的平衡。但是现在,对面的那只幼狼身体一动不动,后面的尾巴却是翘起来了一些,并且以一种不算是缓慢的速度在摇晃。 而这中摇晃,在方文林放下弓箭时变得更加轻快。 它在表达友好。 云澜有些惊讶,“它居然还认得我们。” “小不点,过来。”方文林发号施令。 就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一样,小不点得了允许,又站起身子噌噌噌地奔跑了起来,眨眼睛便到了二人近前。 它没有像那些家养的宠物狗那样直接扑过来,而是在距离云澜二人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双狼眼明亮灵动,滴溜溜的打量着带有它熟悉味道的两脚兽。 这头云澜和方文林一左一右倚在板车旁边看着小狼,那头小狼也蹲坐在地上不停打量云澜和方文林。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老朋友相见,需要给彼此一点时间适应。 “小不点。”云澜觉得小狼的反应有些意思,便叫了它的名字,虽然它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小,果然如方文林所说,它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自己一只狼也可以在这深山老林里生存得很好。 尾巴又摇起来了,高频率的。 云澜抬起左手,对着小狼招手,“过来。” 小不点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听云澜的命令过去,而是原地转了一圈,摇着尾巴往小屋的方向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云澜。 “走吧。”方文林重新将麻绳套在肩上。 两人一车,跟着前头领路的小不点到了家门口。 天色已晚,云澜没有细看小屋周围,直接取了钥匙开锁。 咔。 没有生锈的新锁很好用,转动钥匙并无滞涩之感,轻松便打开了。 木门沉重,云澜和方文林一人负责一扇。 院子里多了些落叶和枯枝,整体还算干净。 两人推车进门,云澜先去卸货,方文林则是重新关好大门,并用木头顶住。 云澜:“你先搬着,我去弄些吃食。”虽然方文林没喊饿,但两人只有中午的时候就着馒头咸菜对付了一顿,其他时间都在赶路,别说一直负责拉车的汉子了,就是他这个扶车走路的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将板车上用床单包起来的棉被抗在肩膀上,方文林朝灶屋喊了一嗓子,“行,简单弄点就行了,你也累了。” 站在灶台前刚点了油灯的云澜后仰着身子朝外头回了一句“晓得了”便开始着手收拾灶屋。 虽然应了汉子的话,但云澜并不打算听。 累一天,怎么说也得吃上一口油滋滋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