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提着简易行李，拦住一个大哥礼貌问道：“同志你好，请问长水大队怎么走？” 大哥非常客气，“同志你去长水大队啊？那里可远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尽头就好了。差不多要走两三个小时吧，这会子天都快黑了你要不住一晚明早再去吧？” 男人道谢，提着行李往招待所去。 大哥说得没错，天很快黑了起来。 越千川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脸色难看，“怎么还不做饭？” 这天都黑了，竟然还不知道做饭，家不像家，梁启年可说了，在家里他说什么向娇娇就做什么。 估摸着这会儿早就吃了晚饭…哪里像他，饿着肚子，还得面对这黄脸婆！ 短短一段时日，黎思思没有家里的接济，那些肉啊票啊全没了，再加上越千川老说身体不舒服总请假不上工，家里又没什么粮食。 她只能每顿都少吃一点，再少吃一点，吃得脸都黄了。 “家里没水了。” 他没好气道：“没水你不会去挑水啊！要你有什么用？”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愣，烦躁的摸了摸脑袋，“我去挑，你在家歇着。”拿上扁担和桶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黎思思眼睛通红，蓄着泪要落不落。 她有什么用？ 当初若不是他…也不用嫁… 脑海里忽然想起贺欣儿说的话，顿时委屈的泣不成声，压抑的哭声在小院断断续续。 时间差不多了，她洗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日子再难也还是要过下去，拿着装粮食的盆去找粮袋，干扁的袋子拎起来轻飘飘的，对了这里头的米没了。 布满小口子的手只得伸向一旁的玉米面袋子，里头差不多有天的口粮，也不多。 还是多放点野菜吧。 等她弄好，越千川竟然还没回来。 心里担心，披着外套打算去迎一迎。 还没锁好门就看到梁启年跑过来。 “越千川挑水摔倒了，黎知青你快去看看吧！” 没顾得上锁门，黎思思撒丫子就跑。 梁启年双手抄口袋，慢悠悠往家里晃。 “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出去消消食嘛？”向娇娇一脸委屈，没意识到嘟着嘴的样子多么可爱。 这些时日被养的白了些，好像还长了点肉，在家里啥都不用干，人也娇气了不少。 梁启年刮刮她秀气的小鼻子，求饶般呢喃：“我错了，小娇娇，晚上任你处罚。”他是去散步来着，这不瞧见越千川大半夜挑水了嘛。 寻思着怎么着也是兄弟，怎么大半夜还挑水真是够累的，他得帮一把呀。 狠狠瞪他一眼，向娇娇快速伸手扭了下他腰间的肉，仓惶逃走。 嘿嘿～ 逗媳妇真好玩，梁启年笑得不行，依旧慢悠悠进院子，关门。 此时，黎思思跑到池塘边，男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发出斯哈斯哈的抽气声。 上半身正面朝下，一腿伸直，一腿弯曲，水桶有一只滚到了池塘里，扁担压在腿上，周边混着泥水，嘴边还沾着泥水，很是狼狈。 “千川！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怎么才来？都怪你，要不是你叫我来挑水，我怎么可能硌着石子就滑倒！” 黎思思沉默不语，将他扶起来，“看还能不能走。” 走还是能走的，黎思思扶着他往家走，有些奇怪梁启年去哪儿了。 这段日子，越千川已经许久没有和梁启年一起挑水，今天这么晚怎么碰上了？ 摔麻了的越千川这会儿，缓过劲儿来，甩开她的手，“水还没挑呢。” 瘪瘪嘴，黎思思想到晚上洗漱的水还没着落，一言不发的回头拿起扁担，将水桶扒拉过来，洗洗。 挑着半桶水，跟上前头跟着扶着腰走的越千川，夫妻俩就这么回家了。 “你碰着梁启年一起来挑水？” 越千川眸色微深，“提他做什么？”以前总是一起挑水，这些时日好久都没来找他，那小子现在日子好过着呢，可这原本都应该属于他的啊。 他都多久没有喝麦乳精了，还有那些细粮，一想到这些都被喂给梁启年那个吃软饭的泥腿子，他就后悔！ 怎么一时想不开和黎思思这个没用的女人结婚了，能多拖一时晚些结婚也好啊，指不定还能让向娇娇抱有希望，搞点钱来花花。 哪像现在，没钱又没粮，在家还得挑水。 一瞅旁边挑着半桶水就晃荡的媳妇，没好气道：“挑个水都挑不好，真不知道你们黎家怎么教的姑娘。” 阴阳怪气的丢下一句话，大步往家走。 身后，黎思思忽然停步，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你是后悔了嘛？”女声充斥着讽刺。 她回头，“欣儿！”放下水桶，毫不犹豫朝贺欣儿扑了过去。 然而，却被躲开。 抱着空气的黎思思难以置信又哀伤的看着她，“欣儿，你…你是在怪我嘛？” “怪你？我有资格嘛？”贺欣儿好笑的反问一句，当初她劝思思不要嫁不要嫁，偏要一意孤行。 为了那越千川，还有意疏远她。 如今，受了委屈又想回头？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黎思思含着泪喃喃道“欣儿…我不知道会这样，欣儿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 他之前不是现在这样儿的，以前对我也很好。”只是现在没钱没粮…她忽然说不出口。 一道男声插进来，“我说，你们两个女的可真够肉麻的，劳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铁柱搓搓手，没想到出来走走还能看到俩女的搁这煽情，真是活久见。 贺欣儿偏过头，大步离开，嘴角挂着浓浓的讽刺。 她不止一次见过黎思思给李铁柱吃的用的，哪怕是如今没钱没粮，也依旧给着，只是份量少了些，或许一开始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黎思思。 这一个月给她的钱，就当喂了狗，如今的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强大，会为了救她敢于和队里男人打架、勇敢护着她的黎思思了。 那时的她刚下乡，碰见自己被男队员欺负，黎思思出手利落干脆，潇洒英勇，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贺欣儿灰败的生命有了新的色彩。 本以为黎思思是不同的，毕竟出身大院，接受着良好的教育，自身又足够强大，至少比她和大多数女孩要更有自我意识，可是在面对越千川耍流氓这件事上，她竟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走着走着贺欣儿忽然笑起来，她想她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觉得有人能懂她？ 一早，越千川饿着肚子背着背篓去山里捡柴。 嘴里骂骂咧咧：“这女人真是没用，挑水只挑半桶，家里没柴火也不知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这么个糟心玩意儿，啊！啊啊啊” 脚下一歪，越千川惯性往旁边一倒，不料竟然滚下山去。 上头，一个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石子。 “嗤！” 还没动手呢，这家伙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他究竟是怎么被这个家伙害得家破人亡啊？ 想不通就这捡个柴火还骂自己媳妇儿的孬种竟然是他家悲剧的根源！ 【宿主，他以前不这样，一直顺风顺水的基本没遇到什么太大的挫折，运气超级好。 这辈子他的人生境遇有所改变，现在混成这个吊样也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