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伤心程度,怀疑下一瞬他就要栽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后头几辆车上的大桶也有不同程度倾斜。 柳星渊长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先前没跑掉,不如留下来看热闹。 吴越打马上前,骂道:“范二,你个没用的,连车都赶不好。” 范成明像个受了一百八十斤委屈的孩子,“我……” 吴越打断他的“狡辩”,招呼身后一群纨绔,“还不去帮忙收拾!” “呜~” 一群纨绔即刻翻身下马,神兽出笼,跑到最后一辆车上解下各种木桶水盆。 “别拦着我,让我把地上的东西舀起来!”不想腰一扭,呼啦啦的血碰巧泼到墙上去了。 “快把桶扶起来!”不成想一群废物扶不住,反倒将大血桶弄得到处都是。 “得用水冲洗,孩儿们,抬上木桶,随我进去打水。” 大门口的几个守卫根本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一群纨绔冲进吏部前院,直奔井口。 一路上泼泼洒洒,水混进血里,浇得满地满墙都是。 杜哲茂脚刚进前院,立刻收回来。他是新补的吏部司郎中,填的是郑奇文的坑。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杜和儿的堂兄,正经的杜家人。 吴越拿下陆德业的吏部侍郎,杜家不是没动过心思,但没有合适的人。最后只能便宜杜哲茂捡了一个吏部司郎中的缺。 作为亲戚,杜家自然是愿意见杜和儿和吴越好的,只要把陆德业这块毒疮剜去,他们依然是好亲戚。 这不,吏部司最后落到杜哲茂头上,说其中没有河间王府的助力谁信。 估摸吴越不会不知轻重将整个吏部衙门闹个天翻地覆,杜哲茂果断退入后面的公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吏部哪怕有官吏想组织防线,但部中人心早就散了,哪是一群生龙活虎的纨绔对手。 周遭衙门纷纷探头,看哪个胆大包天敢在这片地界上闹事。 往外一看,原来是吴越啊! 官司从年头打到年中,如今得胜归来,自然要了结一二,一个个摆足架势吃瓜看戏。 尤其那些寒门庶族出身的官员,恨不得趴在围墙上看,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喜悦之情。 柳琬捂着鼻子,没想到竟是这般胡闹,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薛宇达止住抽抽的嘴角,“是不是该谢谢他们,等我们领完任命才动手?” 裴子卓倔强道:“就是被堵在里头,我亦不惧。” 柳星渊不打算贴金,“我惧!”不敢想沾一身血会是多抓狂的事。 提桶端盆的纨绔们身上难免脏污,但泼得开心,洒得快活。 二十来个人,硬是趟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范成明情不自禁感慨道:“都是人才啊,偷袭的时候,让他们去放火,事半功倍!” 吴越轻声附和,“嗯。”算是认同范成明的意见。念叨另一件事,“回去加强右武卫大门的防守。” 被人轻轻松松闯入,洗洗脖子趁早上吊算了。 范成明:“右武卫是军事重地,冲营是死罪,格杀勿论。” 斜着身子往里头瞧,“我进去看看。” 吴越:“去吧!” 范成明拎起袍角,踮起脚尖小心绕开各个小水洼,慎之又慎的跨进吏部大门。 南衙出品的纨绔,破坏力值得肯定,不多时就达成让吏部大门和前院重新“装修”一遍的成就,入目所见全是深深浅浅的红。 范成明很是满意成果,扭头出来吩咐亲兵,“鸣金收兵。” 不多时“搞破坏”小分队集合完毕。 范成明:“七郎,我带他们去吃喝玩乐。” 吴越:“我去宫门前候着。” 陈彦方往大门口扔下两贯钱,朗声道:“实在收拾不来,你们自个叫人收拾吧!” 说完,两拨人各分西东扬长而去。 徒留吏部的烂摊子混着血腥气留在原地。 贺玉成红色官服上残留深色痕迹,不知是意外沾的水还是血,指天大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要进宫告状。 吴越借胜逞凶打上门来,笃定不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对掌握兵权的皇室,还沉迷于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的过时场面,几度推诿国事,有多少侮辱都是该受的。 果不其然皇帝和吴岭认定吴越年轻气盛,忍了吏部半年气还是国事为重,仗打完了才回来算账。 一件牵一件,终于想起久未发落的陆德业等人,直接发配岭南了。 吴岭:“贺侍郎若嫌弃钱帛不足,本王再补两贯。” 幸好贺玉成没有暗疾,不然非得气得当庭吐血不可。 出了皇宫,吴岭变一副脸色,教训起儿子,“年轻人做事毛毛躁躁,全是色厉内荏的手段。” 吴越眼神如古井无波,“儿听说,父王昔年也曾当朝打死反对你的大臣。”子肖父行而已 他还温柔些,没闹出人命。 说完不管吴岭的反应,告退道:“儿子去和范二汇合了。” 见身影远去,吴岭气急反笑,对陈锋说道:“翅膀硬了!”都敢踩当老子的了。 陈锋意有所指道:“王爷,有了翅膀才能飞一段不是?” 吴岭唇角扬起一抹不甚明显的角度,“嗯。” 年轻人总因为各种原因被看轻,最好的手段就是以雷霆手段立威,露怯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因为讲道理论规矩,少有人是那些老东西的对手。只有符合他们利益的道理规矩,才有存在的必要。 新来的想分一杯羹,哪那么容易。 如今他在,总能荫蔽一段时日,让这些年轻人不至于撞得头破血流。 段晓棠一点不关心吴越的下场,能让他罚酒三杯,都算吏部有面子。 院子里的阴凉地方,放上一块布,徐六筒被放在地上,四脚朝天晒太阳。 脚一蹬一蹬的,不知虚空有什么阻碍他发挥的东西。 李弘安对双腿的运用熟练程度已经达到六七分,在院子里各处跑,时不时去招惹富贵吉祥发财三尊大佛,亦或者来看看比他小几圈的徐六筒。 虽然有体型差,但两人的婴言婴语交流全无障碍。即使旁人听不明白他俩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