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范成明起了大早,转悠到伙房,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周水生点头,“准备好了。”手往一旁一指,面粉清水,不用特意准备都有。 范成明负手道:“那就做吧!” 周水生手上用劲揉面,多嘴问一句,“将军,营里谁生辰?”能让范成明记挂的,多半是营里的将官。 范成明:“做就是,不用管别的。” 周水生识趣不再多问,专心和面。“将军,要多少?” 范成明:“越长越好。” 周水生明白其意,和好的面团放在一旁醒发,转而去处理配料。 行军途中朝食简单,配些汤粥胡饼就算不错了。 范成明在伙房混个肚饱,用食盒把各色餐食一装,拎着就走。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晃晃悠悠到吴越的营帐。 一开口就没好话,“你说这日子挑的,平白比旁人少收几份寿礼。” 吴越少有大操大办生辰,除了生母的缘故,也因日子实在不巧。 其他人嘴上说牢记上司生辰,但仗打起来谁还记得,也就范成明这个闲人记性好。 庄旭笑道:“说点好的吧!” 范成明:“真金白银呐。”他现在算掉钱眼里了。 庄旭接过食盒,“看看有什么?” 范成明:“上一层是七郎的,底下是我俩的。” 食盒上层是一海碗长寿面,瘦而长白如玉,搭配浓郁的汤汁,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范成明将长寿面放在桌案上,庄旭摆放竹箸。 范成明:“寿星公,生辰吉乐。” 庄旭:“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吴越笑道:“多谢!” 范成明眼睛看向长寿面,抬手做邀请状,“寿星公,请吧!” 吴越一手执箸一手扶碗,开动。范庄二人分食其他东西。 吴越刚吃的时候,觉着滋味不错,但越往下吃便有些受不住。 军中分量本就大,周水生厚道做的扎实。吴越胃口本就一般,偏偏长寿面讨意头必须吃完,吃到最后都快噎到嗓子眼。 下回过生日,一定要吩咐人,长寿面得用精致的小碗装。 范成明你个棒槌,差点让自己成离营十里迎接,两卫诸将并未全部出动,毕竟薛曲手上要留些机动兵力,以防万一。 范成明:“战况如何?” 孟章:“文城只剩一两个县负隅顽抗。”以当前的消息传播速度,说不定此刻已全境光复。 范成明嘻嘻哈哈道:“薛大将军高兴坏了吧!” 孟章怀疑范成明是故意说反话,他天天跟在吴越身边,能不知道吴越想的是怎么“苟”么,“气坏了。” 范成明:“怎么可能?” 孟章悄声道:“他们打得太快了。” “收复失地”太快,后方跟不上。汾阴还好,有少数幸存官吏。文城的情况更糟糕,打下来怎么处置。 难道让两卫军士去安抚百姓,反正朝廷不派官吏前来,薛曲就打算把战争进度压一压。 到薛曲的位置,考虑得不应该只是打仗的事情。 不到十日时间,收复两郡,让先前来“捣乱”洛阳兵脸往哪放。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孟章:“而且他们打得太飘了。” 范成明:“飘?” 孟章:“段二把她在关中剿匪那一套拿出来,武哥和她一块飘。” 杜松和余项明一东一西守住两线,相当于划出一个战区,由着他俩在里头蹦跶,可不就花样百出了么。 乱军人多,但两卫兵精。敌军少点就硬碰硬,人多就合兵,再不济还能向杜松余项明求援。 最主要的兵力供应者是余项明,杜松在西边压力大,当真让人钻了空子逃走才是后患无穷。 流匪流匪,最怕的不是匪,而是“流”。 孟章面露难色,“世子,请借一步说话。” 吴越身边都是谁呢,河东子弟们在最外层,顶多瞧见人影,内里是右武卫的将官和河间王府的护卫。 换言之,是大面上可以信任之人,何事让孟章非得私下和吴越说道。 吴越:“前方风景甚好,伯文我们去看看。” 二人驱马前行,与诸将官拉开十余步距离,动作姿态落在眼中,但听不见言语。 更远处的河东子弟见此情景,也只当是吴越和孟章私下亲近。 吴越:“孟将军,有何为难之事,尽请直言。” 孟章单独将吴越请到一边也是不得已为之,右武卫整体气氛不错,但私底下也有亲疏远近的派系之分。 如武俊江孟章是杜松一手提拔,宁岩则归属吕元正麾下,加上异军突起的范成明,就是右武卫现存三大山头。 孟章面露难色,“世子,武哥有个内侄儿靳华清,你有印象么?” 段晓棠现在都闹不清楚,庄旭和武俊江的表亲关系,遑论更远的内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