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的食谱和肠胃本就没有其他将官坚强。万一运气不好,当场表演海鲜过敏,非得吓死个把人不可。 吴越迟疑,“东莱在海边……” 段晓棠:“慢慢来。” 吴越:“嗯。” 吴越在长安长了二十年,一个坚定的关中胃。原还对海鲜有几分期待,真到宴席上,忽而觉得有些腥。 心底想到东莱怎么办,面上客套与齐州当地官员说话。 再加上一个满场游走的花蝴蝶范成明,炒热气氛,称得上宾主尽欢。 齐州当地盛行碧筒饮,用荷叶为杯,以簪刺透叶柄,以柄为管吸饮,平白多几分荷叶的清香气和风雅气。 哪怕军中流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但入乡随俗,尝试一番也无不可。 段晓棠有些好奇,但盛装的是酒,只能作罢。 范成明一个粗鲁汉子,手里擎一支鲜嫩荷叶满场逛,搞笑效果拉满。 大军休整,其他人都可以歇,唯独火头营热火朝天准备制干粮。 次日段晓棠到伙头营查看进度,安排任务。和范成明交待一声,“我出营见朋友,晚上回来。” 范成明惊讶道:“你在齐州有朋友?” 段晓棠:“以前在酒楼认识的。”葛寅的确在春风得意楼消费过。 段晓棠交待清楚去向,牵马带亲兵出营。 及至陈彦方来找人,范成明直言:“出去找朋友玩了,晚上回来。” 行军期间不得擅自离营,但这条规矩只针对底层军士,再者段晓棠和顶头上司报备过,程序上没问题。 陈彦方:“找人?”段晓棠在齐州生活,哪来的朋友,该不会出去找乐子了吧! 段晓棠的目的地范成明知晓,见陈彦方有些误会的模样,也不挑明,“七郎若没大事,等晚上回来再商量。” 葛寅曾告诉诸人住址,段晓棠寻人问清楚方向,不用领路,自顾自骑马前行。上了大路,行人稀少,放开速度策马前行。 行到路径差不多,于广富问田地里的农人,“老丈,葛家庄怎么走?” 一辆刚才被他们超过的马车忽的掀开车帘,传出一道公鸭嗓音,“你们去葛家庄?” 段晓棠听见动静,转头见车厢里坐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显然认出段晓棠,拱手道:“孙印见过段校尉。” 段晓棠看孙印是本地人,而她只昨日在宴席上露过一面,说不定是宴席上的宾客,生疏道:“孙公子,幸会。” 孙印的确是通过宴会认识的段晓棠,他是齐州当地某一县令的儿子,被父亲当做侍从带去长见识。 时人少有穿白,何况行伍中人。官职不低,偏偏坐到最后。 段晓棠坐在南衙将官最后一位,孙父坐在齐州官吏的最后一位,面对面自然印象深刻。 孙印猜测段晓棠去葛家庄的目的,打秋风不像,难道大军出征,征召周边豪杰,可千万不要。 段晓棠:“孙公子,知道葛家庄怎么走?” 孙印迟疑,“段校尉去葛家庄作甚?” 段晓棠:“找葛寅葛飞鸿,我是他在长安的朋友。” 孙印再看段晓棠身后两个亲兵马背上行李,明显是访友的架势,想起葛寅交游广阔,去年同秦景一起去过长安。 猛一拍大腿,“原来是姐夫的朋友!” 段晓棠没想到会遇上葛寅的小舅子,不禁笑道:“麻烦带带路!” 孙印弃车骑马在前头引路,带几人拐进另一条稍窄一点的小路。 段晓棠边与孙印说话,边观察路上的车辙印和马蹄印。 小路上行进不到一刻钟,地平面上显出一处大型坞堡——葛家庄到了。 出于职业本能,段晓棠不免观察一番坞堡的布防,以齐州当前平稳的治安情况,勉强过得去。 孙印有小舅子特权,带人直入正堂,“姐夫,你看我带谁来啦!” 乡下地方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是特意交待不见外人。客人不用特意避让,遇见就是缘分,叫恰逢其会。 孙印进去,段晓棠还是守规矩的等在门外。 葛寅的大嗓门在里头响起,“阿印带谁来啦!”边问边提脚往外走,心道哪个老朋友来,会让孙印如此兴奋。 段晓棠从门外探出头,笑意盈盈招手,“胖哥,是我。” 孙印补充,“路上遇见的。” 葛寅一把将人揽进屋里,“你们搬来齐州了么?”段晓棠几人曾流露过迁移之意。 段晓棠强调,“路过。” 葛寅的正堂里另有六七个客人,段晓棠瞟一眼打扮气质,地方士绅豪强、江湖侠客,黑白两道都有。 葛寅向众人介绍,“段晓棠,长安认识的朋友,家里开酒楼的。” 也不多拉生意,以春风得意楼的属性,要不是打着混吃混喝的主意。眼前一堆朋友大概没自己那么厚脸皮待得住。 孙印暗道,一个南衙将官家里开酒楼,还是段晓棠用假身份蒙骗葛寅。 段晓棠并不打算造成误会,“现在换了一个地方,没在酒楼做了。” 葛寅:“照你的本事,在哪儿都能干的好。”普通人不会远行千里,“晓棠,来齐州作甚,哪里需要帮忙的直管说。” 段晓棠:“行军路过,想着有机会来看看。”招招手让曹学海将包裹送进来,“从长安带的一点小玩意,不成敬意。” 葛寅示意奴仆接下,当前经过齐州的只有一支军队,“放着好好的酒楼生意不做,投去军营当伙夫?”不理解。 段晓棠解释,“不是伙夫,做的将官。” 寻常人看段晓棠升官发财只有恭喜的,偏葛寅知道她志不在此,皱眉道:“好端端怎么进军营?”就算东征募兵,也不会招到她头上。 段晓棠摇头道:“说来话长。”不愿多提。 葛寅沉默半瞬,“年后仲行回来,说在邸报上看到一个人名字同你一样,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段晓棠的名字都是常用字,但有些家底的人家,不会取这两个字,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