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稳定心绪,“打算种植哪些药材?” 林婉婉直言:“我去看过两座山的情况,药材种类和数量,都不如你村里山上多。除了田间地头长着的,多是一些甘草、连翘、山茱萸。”不怎么值钱的药材。 “第一批开种,最好还是种些适应当地气候条件的。只是心里没个成算。” 赵大夫老成持重,很怀疑林婉婉在野地里认药的水平,毕竟现学的。 照理来说,只要周边山上能长出来的药材,都是能种的。 但要考虑种植的难易度,市场的接受度,以及是否适合入药…… 况且林婉婉非中医出身,对生药材一知半解,遑论药材种植。 如今不过手头有点闲钱,担得起风险罢了。 赵大夫见林婉婉打定主意要做这吃力未必讨好的事。捋了捋胡子,问道:“你家地在哪?” 林婉婉:“永安渠边上。” 赵大夫捋胡子的手顿了顿,他原以为段晓棠受赏的田庄,大约在离长安一二日路程的地方,没想到这么近。 看来立的功劳不小啊! 赵大夫:“老夫随你去看看。” 林婉婉爽快答应,“成。”生怕赵大夫下一秒反悔。“车就在外头。” 赵大夫不想麻烦林婉婉,吩咐孙子,“金业,去套车。” 半刻钟后,孟二良驾马车在前头领路,林婉婉坐上赵大夫家的驴车,一路喋喋不休,“我倒想种个百草园出来,但不是条件不允许么。” 赵大夫对林婉婉“宏图大志”叹为观止,“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林婉婉点头,“知道,想想而已。我现在都不敢和药材商提,要哪些苗。” 一座药材铺对接许多采药人,由他们去找需要的药苗更容易。。 赵大夫:“收集苗种亦是难题。”药材商、采药人、甚至周边的乡民都可以提供,但不稳定。 “朱谢二位大夫,你问过么?” 林婉婉:“还没提,他们在医馆坐堂,哪能跟你一般自在。” 打工人和退休的老板,自由度绝不一样。 赵大夫自嘲,朱谢两位大夫坐诊的是长安有名有姓的大医馆,哪像他只在街坊四邻中有些名声。 回春堂、康乐堂的门槛,他以前也是够不到的。 后丘村和王才里在长安城的不同方向,在城外绕行小半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 赵大夫看着眼前奔涌的永安渠,迟疑道:“这就是你家新得的田庄?” 原以为说的在“永安渠旁边”,少说往里走几里地,结果真靠着渠道边开的庄子。 手笔不是一般的大,段晓棠立的功劳不可能小。 赵大夫:“段郎君之前出征何处?” 林婉婉:“关中啊,关中剿匪。” 赵金业惊讶道:“用蒙汗药的范二将军领兵的关中剿匪?” 医家出身,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林婉婉点头,“对,听说范将军当时差点买到假药,功亏一篑。” 赵金业:“蒙汗药还有假的?” 林婉婉嘿笑一声,“这种药最容易买到假货,好不好。” 毕竟性质不明,用途晦暗。一般人真不会像范成明理直气壮地说,你的药效不好。遮掩还来不及呢。 幸好范成明运气过硬,药效有好坏,好歹见效了。 时近中午,林婉婉让彭十二多准备几人的饭食,他们吃完饭后再上山。 林婉婉先将人带到地头上,“照目前的功能划分,这一片是菜地。”也是离王才里最远的地方,只要控制得当,不会有外头人发现其中关窍。 “如果有需要在平地上种植的药材,也可以在旁边开辟一块药田。” 赵大夫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这么一大块菜地,你家里吃的完么?” 林婉婉:“是我们家乡的作物,有些给作坊供应。” 作为五谷豆坊的老客户,赵氏爷孙俩对它的产品可谓如数家珍。光豆子做的食材就有十几样,这么一看,一个田庄,全种豆子都不够。 赵大夫:“若种植药材,初试的话,还是尽量模拟它本身生长的环境。”种山上为好。 林婉婉:“想着田间地头,种点金银花薄荷之类不费事。” 赵大夫不同意道:“边角地种就行,哪能用好地来种。” 林婉婉:“这个以后慢慢说,我们先回去吃饭。” 吃饭时碰上周木匠带着几个人,看来都是同行。 林婉婉问道:“周师傅,怎么样?” 周木匠:“有点搞头。” 林婉婉点头应道:“你若看准了,去找我表姐支钱。”工程量大,工匠们贴不起。 周木匠:“行。” 赵金业看他们带的家伙什,典型的木匠,待两帮人错开后,小声问道:“林娘子,庄子上打家具,需要这么多木匠么?” 林婉婉:“不是打家具,”手遥遥指向河岸方向,“他们是建水车水磨的。” 当然,等房子建起来,附带着也要做些家具。 饭后一行人上山,赵大夫看着山上的景色,药材的确不如老家山林丰富。 林婉婉:“祝总的意思,是将一些杂树砍掉,留出空间来种植果木药木。” 赵大夫:“秦地无闲草。” 林婉婉:“我也是这样想的,实在不行,可以考虑在林下种药。” 赵大夫:“林下倒与大部分药材生长环境相似。” 林婉婉:“可惜大部分药材与生长地域紧密相连,人工种植也不能夺其天时地利。” 比如六诏的三七,东北的人参……想种不能种,才最寂寞。 富贵发财都是后话,关键这是救命的浮屠。 从山上下来,林婉婉颓然道:“想弄一个百草园,但赵大夫你也看到了,这么大个庄子,要给祝总留出工坊空间,给晓棠留出菜地,剩给我的地方不多了。” 赵大夫斜睨道:“说什么怪话!”常人想有这样的运气还没有呢。 沉思片刻,“既要种药,起步先挑些简单的。”要容易种,也要能有一些收益。 林婉婉不缺钱,但也不能天长日久的拿钱打水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