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产业中,济生堂是预定最先开业的,毕竟房子是现成的。只待周木匠带着徒弟们打上药斗子和桌子便可以开门营业,广接四方病人。 林婉婉用两张药方请赵大夫介绍一位药商,进了些常用来治妇人病的药材,跟着赵金业站了一天药柜,学习如何抓取称量的药材。 哪个大夫不是从药童一步步爬上来的,唯独的林婉婉的学习顺序叫人咂舌不已。会把脉会看病会写方,却不懂炮制药材抓药辨药,难怪之前只看诊不卖药。 林婉婉:“赵大夫,你还有没有其他孙子。你这里站不下其他人,不如送到济生堂去,我顺道给你教了。” 赵大夫“严词”拒绝,“老夫只有一个孙子。”林婉婉有天分,唯一欠缺的只有经验。他愿意结这一份善缘,也是为了日后能对孙子照顾一二,至少上门请教时不会被拒之门外。 林婉婉领着赵璎珞驾着马车,把这一阵子介绍病人过来的大夫全部拜访一遍,送上段晓棠精心制作的糕点和试做的丸药。一来感谢大家提携照拂之意,二来宣告济生堂的成立,欢迎互通有无。 许多大夫拿着糕点和丸药都懵了,毕竟长安城寸土寸金,这么一段时间,医馆都开起来了?好在大家抵触情绪不多,一来医疗行业的特殊性,二来是能参与义诊的多是大医馆,去大慈恩寺的大夫并非东家。同为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但不管如何,以后从大夫们这条线上介绍过来的病人会少一些。 朱大夫谢大夫与林婉婉更熟悉几分,一个是她在长安医学界的引荐人,一个算有两分私交。 朱大夫:“我记得她在长安毫无根基吧。”怎么轻轻巧巧的开起医馆了。 谢大夫:“嗯。”他去过小院,至少对林婉婉的家庭情况有些了解,胜业坊的房子是租的,勉强算个富户。“据说是因为各个医馆都不收,在家中看诊影响家人生活,不得不出来开医馆。” 朱大夫点点头,“年轻气盛。”你们不要我,我就自己开。 林婉婉甚至给李家柳家的门房打好招呼,再有病人上门,如果家中无人,麻烦指到医馆去。 祝明月抽空带着家里人去春风得意楼订做制服的绣庄做衣裳,今日终于送到,后院里五个女人挤在一处,显然对新衣裳充满的热情,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诚不欺我。 祝明月将两件衫裙不停在段晓棠身上比划来去,弄得后者一头雾水。“我特意交待的,给你做的女装。” 林婉婉定睛一看,上衣是豆绿色襦衫,布料清透微微能微微露出肤色,配的是一件橘红的齐胸长裙,因是锦缎所制,本身自带花纹无需再多做绣花。 红配绿在现代是只有时尚弄潮儿才敢尝试的搭配,可在长安似乎是寻常。兴奋道:“快试试!”谁没有一个打扮洋娃娃的爱好,尤其模特还是段晓棠,从来没见过她穿女装。 段晓棠没有格外的忌讳,只是单纯嫌弃女装繁琐不利于活动。 祝明月拎着衫裙,“威胁”道:“你是自己换,还是我们帮你换。” 段晓棠权衡利弊,抢过衣裳钻到帘子后,“我换还不行么。” 帘子后窸窸窣窣,不多时段晓棠换好衣裳出来,大约是头一次穿着,微微有些不自在。摇着手晃荡着大袖子,干活时这衣袖可真是太耽搁事了。 段晓棠的相貌既有男孩子的英气帅气,又有女孩子的青春可爱,前提是她安安静静站着坐着别说话别动作。 “这衣裳太麻烦了。”段晓棠拎着裙角扇来扇去。 林婉婉:“你要不然转个圈圈。” 段晓棠果断拒绝,“又不是三岁渴望南瓜马车的小姑娘。”三米成桶,六米成花,九米成仙。 祝明月将段晓棠按在梳妆台前,端详着她的面容,“给你化个妆。”不等回应自顾自打开各种瓶瓶罐罐。 外头卖的胭脂水粉实在是怕了里头含铅,于是只能简单做一些自用的。 将米泡在水里十几天,等到酸味弥漫捞出来,用磨子推成极细的粉末浆。将清水跟粉浆分开,清水澄出倒掉。剩下的水分蒸发殆尽后,用竹片刮去表面的一层比较粗糙的粉末,底下的就是细腻的成品水粉了。 至于胭脂林婉婉试图复原玉女桃花粉,可惜还在试验阶段。 祝明月将水粉均匀的扑在段晓棠脸上,好在皮肤细腻不至于浮妆。将胭脂的红轻轻在手背化开,再一点点涂抹到段晓棠脸颊上。 实时女子好用红笔在额头及两颊划上一笔称为“斜红”,祝明月对这种审美尊重祝福但并不打算采用,用一支极细的妆笔粘上胭脂红色在眉心画上一朵梅花花钿,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一刻钟。 段晓棠自己动手涂上唇脂,看着模糊铜镜中陌生的自己,似乎真的是一个古代仕女。 “头发得重新挽。”赵璎珞走上前,拆了段晓棠的发髻。“梳单螺或者凌虚髻如何?” 段晓棠头发乌黑,大约是回头是岸辞职得早发量还不错,唯一的问题是太短了。和长安女郎动辄及腰及膝的长度相比,只留了一两年的头发实在不够看。 单螺见多了太普通,林婉婉大手一挥,忽略当事人的意见,“凌虚髻。” 赵璎珞将头发梳顺侧分,分成数股,不断交集拧旋,悬空托于头顶。问祝明月和林婉婉,“学会了么?”这两人至今只会梳些简单发式。 林婉婉咽咽口水,“眼睛学会了。”手没学会。 实心的丸子头变成高耸的发髻,段晓棠连脖子都不敢随便动,“不会散了吧?” 赵璎珞从台面上挑拣两支钗簪插进头发里,轻轻拍拍段晓棠的肩膀,“只要不连续翻十八个筋斗,就不会散。” 赵璎珞同样习武,有她担保,段晓棠放心多了。 独门独户有这样的好处,大门一关,谁都不知道院子里在做什么。